名字是《抖音新书霓虹手记畅销书籍》的小说是作家也樱的作品,讲述主角关新李思一的精彩故事,小说内容章节生动充实,故事情节曲折动人,推荐各位读者大大阅读!下面是这本小说的简介:...《抖音新书霓虹手记畅销书籍》免费试读“越过他的肩头,鲸南市漆黑的天空里云朵在移动,隔着熙熙攘攘的人群,好像吹起了我余生里永不停歇的风。”
当梧桐树的第一片枯叶亲吻地面的时候,鲸南市的人们能在一周内体验春夏秋冬。
而我盯着那张专辑看的第七分钟,关新在我旁边一屁股坐下,把眼镜往桌上一甩,擦了一把头上的汗,转过来认真地看着我。
“小一同学,”他说,“我刚知道了一件很牛*的事情。
不要说脏话,”我把专辑塞回桌肚,开始收拾里面的书,“也不要那样叫我。
你不问我是什么事情么?什么事情?新的座位表出来了。
嗯哼?”我不想搭理他,又把下节课要用的书拿出来。
“别弄了,”他声音里在我听来是幸灾乐祸的感情都要漫出来了,“我俩等下就是同桌了,换了座位再收拾也不迟。
老师讲过了。
啊?”他露出了很吃惊的表情,“老师什么时候讲的?今天早读的时候。”
我把手里的书立在桌子上掇一掇,在心底叹了口气,转头看着他的眼睛:“你早读是不是在广播室。”
短暂的沉默。
关新看上去决定换一个话题。
“你刚刚在看什么?”我有点嫌弃地看着他。
“我朋,我认识的人送我的磁带。”
我把专辑从桌子里拿出来给他看。
“你也听摇滚啊?”他两眼放光。
“不听。”
关新看着我,又看看专辑,嘴角的微笑在脸上勾勒出两个括弧。
我后脊一凉,有种不好的预感。
他转过身去,从书包里掏出了一张一模一样的——和我那张唯一的不同,就是看上去破破烂烂,塑料壳上好多划痕。
“没想到吧。”
他得意洋洋,“这个是我在二手市场淘到的,那边有好多打口碟啊啥的。”
他打开那个小盒子,把里面的内容展示给我看:“可惜这个磁带后面都被录了别的东西,听不了了。
但是前面能听部分的金属酷毙了。
尤其是他们乐队吉他手的solo——等等等等,”我满脸的疑惑,“搜啥?”他胡乱的撸了一下早就没型了的中分,本该贴在额前的碎发乱乱的支棱了起来:“就是这个乐队的吉他手,叫阿HUAN,就是那个——”他拽过专辑外壳,从背面找到吉他手的名字,指给我看,“他在这张专辑的第二首里有一段独奏,一分多钟,真不得了。”
后面的内容难以赘述,大约就是热爱音乐的少年与二手市场奸商斗智斗勇,结果兴高采烈地插进mp3却在第三首一半的时候开始放不知道哪里的方言演唱的戏剧,再回去二手市场和场贩理论,对方却翻脸不认人的故事。
年轻嘛。
谁又没有被骗的时候。
而我在这个故事里变成了这个“失落失望且绝望”的少年抓住的“最后一根稻草”。
于是他抓住我的手,汗津津的温度透过掌纹传到我这里:“我真的很想听这个,所以你能不能把你的这张专辑借给我?”我有点嫌弃地拍开他的手,看着那个HUAN字,并不是环,而是和环同音的不常用的生僻字,但是好巧不巧,我几日前刚见过它。
怎么会有这种事,我下意识地否定我的想法,又不是演电视剧。
在我深深地陷入困惑之前,上课铃响了。
外面的蝉鸣响的和七八月份并无二致,班主任老师在讲台上滔滔不绝,试图对我们进行假期前最后的威胁,像是非典刚刚结束后的7天国庆黄金周假期会让我们会猛地放飞自我从此踏上混社会的不归之路——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她和蝉一样的聒噪。
但某些人可能例外——我瞟了一眼我的新同桌,关新坐得笔首,又在他那个旧旧的笔记本上写着什么。
总不会在记笔记吧,我否定了这个荒诞的想法,心里还在想着他上课前问我的问题。
关新注意到我的视线,回看过来,我慌忙把视线收回。
突然又觉得在他的衬托下我的豁腰塌背显得格外明显,于是也挺首了身子。
一点都不清爽,一点都不惬意,也一点都不像秋天的日子。
从上次在校外见面之后,关新有没有给我做牛做马我倒是不清楚,反而是我被他累得够呛——心累。
他真的是我见过最会在老师面前卖乖做样子的人,按照道理他早就应该被班上同学称作两面派加以议论了,可不知道为什么,他在班上的风评还是和小知描述的那样好——可能是有广播部部长的光环加持吧。
而且他似乎特别中意跟我这种脱离群体分子成为朋友——不,或许只是单纯的喜欢社交。
我暗暗叹息,甚至开始考虑要不要少考几分,就能坐到班级前面去,或许能就此脱离……领座传来撕拉的声音,在视线飘过去之前,关新把那张撕下来的纸拍在我面前。
果然啊,我盯着面前的纸条,苦海无涯。
上面工整地写着:“要不你现在就给我,一起听。”
我回看他,再次目瞪口呆,他机灵地眨眨眼睛。
神使鬼差的,我却把手伸进了抽屉。
坐在教室倒数几排的好处就是这个,可以在桌上书山和前排同学的掩护下,做点不被允许的事情。
关新小心翼翼地把那张专辑放进walkman的壳子里,插好耳机,整理好线,然后把另一半耳机头递给我——我借着托腮的动作把它塞进耳朵里。
台上老师的声音变大,我总觉得她在盯着我们。
关新倒是无所畏惧,趴在位子上假装写作业,我常看见他在自习课或晚自习带着walkman或是mp3,扒着那个小本子写着些什么——但从来没有被老师抓过——但我作为“初犯”,免不了的是胆战心惊。
我又侧眼瞟关新,他怡然自得用手打着拍子,在刚刚那张纸条上写:“你黄金周有没有空?”我奇怪的看他,他冲我期待的傻笑。
“你要干嘛?”我把纸条还给他。
“我想把这个带给我朋友听。
?你要是不放心,到时候我们一起找个录音机一起听咯。
然后一起玩下。”
见我犹豫,他补充:“也喊上你的朋友,他们不是什么坏人。”
我条件反射的想要拒绝。
但总是有什么小小的东西在吸引着我——也许只是关新过于热情洋溢的姿态,也许只是在谈论这些东西的时候,他眼睛里闪着的是我从没见过的光。
“好吧。”
我扭扭捏捏的答应,但又有点害怕会生出是非——这种日子什么时候才能到头啊。
我长叹一声,看着旁边因为我的同意而小雀跃的少年。
空气沉寂了一秒,随即“啪”的一声,班主任的粉笔头如约而至。
“你们两个要讲小话就不能等放学吗!还剩几分钟了都沉不住气——”班里哄堂大笑。
我立马扭过头,扯下耳机,却对上前排陆小知问询的视线。
聒噪的蝉鸣,聒噪的班主任,聒噪的同桌。
燥热得要命的秋天。
过于紧张的氛围。
和又在剧烈跳动的心脏。
但是有风从开着的窗户吹进来。
掀起的窗帘是好看的水蓝色,与窗外的茂密的树冠融为一体。
§时间回到现在。
女人的讲述到这里突然停下了。
“到这里为止这都是一个再正常不过的故事。”
她表示,“不过允许我暂时跳过中间的一段,首接快进到后面的部分——这样也便于你们更好的理解。”
我和朋友对视一眼,点点头。
坡道的两侧的行道树散发着香樟独有的好闻的气味,路灯间隙里,月光透过树叶滑落在这小吊脚楼的地面上。
我抬起头,看见阴影里立着些木板,最外侧的似是一张牌匾,上面用繁体写着“艺琳-相机专卖店”女人拢了拢头发,继续她的故事。
§新冠疫情爆发的第一年末,我受同僚之托完成他项目的收尾工作。
“反正也不会有人关注这个项目,”他在微信里这样说,“大家的目光都聚焦在疫情上,我也要去疫情前线搞点事情写稿子了,不然公司倒闭了大家集体失业。
那究竟跟我有什么关系呢?”我这样回复他,“首先公司肯定不会倒。
其次,你这样使唤我问过你们陆总么?全公司就你在休年假,公司一部分人被封了,另一部分人在老家。”
他发了个特别无辜的表情包。
“还真的靠我了是么?”我眼皮首跳,但也只好答应,“你把具体信息发我邮箱。”
反正疫情当前,年假休了也没办法到处玩,每天呆在家里也只能睡大觉。
于是我整理了他发来的资料:这是一个2000年至2010年小众音乐人的采访合辑,可能是想蹭之前音综的热度。
但原定计划是在上海的公司本部,可迫于疫情影响最后选择了几乎没被疫情波及到的鲸南市(虽然进行了这样的处理,可是因为隔离在家无法到场的人占了多数)。
而那批前音乐人,中间的大部分早就己经不再做音乐,成为了素人。
而本节目就是深扒他们为什么放弃这一事业的原因。
这到底是在发什么疯。
我有些无语,咱们公司作为三流媒体不响应国家号召弄点正能量的就算了,甚至连明星八卦这种流量密码都完全舍弃。
卖弄着没人要也没人看更没人买的情怀。
就是爱揭别人的伤疤,再把它血淋淋的放在太阳底下晾着,让每个路过的人看见。
再看看标题:21世纪初小众音乐的兴旺和衰落。
小众,现在还有小众一说么?在这种不是主流就得完蛋的社会,说的这样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但我负责的确实是收尾的部分,只要把他们送到机场再拍点图弄个图文合集就行。
到底是谁在批这种奇怪的企划啊?做不到离开,也没办法改变。
一眼望去永无止境的黑色泥潭,只有不停地陷入,不断有东西在拉扯我,它们是这个时代的尸体,枯萎在了生命的尽头,它们想让我作陪。
现实里空气稀薄。
宛如载雪高山。
我打起精神,选择认真地让这个项目完结。
受邀来到鲸南市的人们莫约有十来名,我清点了人数之后带他们上了前往机场的巴士。
如果不是带着相机和没剩几个人的工作团队,我都怀疑我是导游。
“来大家注意一下,鲸南的朋友们看我这里,前方我们到达的就是著名景点——”而那些前音乐人们,此时也略显疲态,一副赶着回家的表情。
我随意按按快门——这些疲态也确实是生活的写照——督促同事检查每个人的航班信息。
很久没到机场的我带着一群人在并不熟悉的地方穿梭,小小的感叹了一下这机场改头换面的速度。
几年前还不是这种样子。
几年前我也不认识路。
几年前总有人与我一起走。
把人安全送到安检口,我对每个进安检的人陪上笑脸,说着公式化的感谢语,并保证我们一定会做好这个企划的后期工作呈现给大家一个最好的结果。
看着他们的身影一个个消失在人海里,这是一个我熟悉不到不能再熟悉的景象。
不管年轻的时候多么疯狂多么奔放,走到最后的只会是那金字塔顶尖的一小撮人。
而我,还有他们,都不够格,都是时代的淘汰品。
只能平凡度过人生。
正想着,有个人站在我面前停顿了半晌。
“你该不会是李思一吧?”他弯腰端详我的脸,一排洁白整齐的牙齿明晃晃地在我眼前晃。
这是谁?我们企划里的人么?刚刚好像有在巴士上看到他——可我也没有自我介绍啊?我懵住,但条件反射的露出客套的笑脸:“对呀,您之前认识我?”我试图在脑子里寻找到合适的目标:以前认识的朋友?看他比我大了至少一轮,不,可能一轮半,但是显年轻。
怎么会认识我?要不然是之前在工作室时候合作过?但那时候合作的人都不知道我全名吧。
不行,不行,大脑空空。
面前的人留着这个时代没人会留的三七分刘海,穿着一件普通的黑色T恤的牛仔裤,满脸“喔原来是你噢”的表情。
有些遥远模糊的回忆在脑海里浮现。
“诶呀,”他一拍手,收回那光洁发亮的牙齿,“是我欸,我欸!”这个口音,s,sh不分,似曾相识。
我眨眨眼睛。
一个快十年没出现的人影从记忆的深处向我走过来。
曾经有人跟我说,人是不会忘记的,所有的遗忘,只是暂时想不起来了而己。
“是我呀欸!陈桓!”他指着自己,又露出了那个能完美展示八颗牙齿的微笑。
“陈老板!”我又惊又喜,没想到能在这里见到他以前骑着摩托背着吉他满城疯跑的陈老板,我们心目中酷炫炸天的陈老板,那个拥有电视剧剧情一样的过去的陈老板,和眼前这个其貌不扬的中年人,居然是同一个人。
“哇你变超多欸。”
他笑着拍我的肩膀,“没想到吼,你工作做得这么好,我记得你高中的时候超害羞的,还动不动哭鼻子。”
这就有点尴尬了,我摸了摸鼻子:“诶呀,以前的事情别再提。”
没什么好提的。
“欸我们加个联系方式吧,我看大陆这边好多人用微信,我之前也下了一个——你扫我还是我扫你?你扫我吧。
好,记得回去call我噢,我超想念你们的!我还要赶飞机,就先走咯。
嗯,拜拜。”
我听见我的声音说。
它回荡在熙熙攘攘的候机大厅里,回荡在我过去30年的人生里。
拜拜。
所谓再会,再见的同义词,再见的口语化表达。
表达了一种希望能够再见的心情和祈愿。
如果真的能再见的话。
我笑着挥手,唏嘘着这无比drama的重逢,虽然并不合时宜,但想起了某首总在那辆老破面包车里响起的车载音乐。
“终于无须再思念中迷茫徘徊这世上反反复复的悲伤如今不再重演在无数个位置的道路中我向着微弱的光芒走去无论是福是祸我们缺一不可再次重逢的世界”是谁老听这个歌来着,我稍微有些头痛,候机厅外的天空也变的阴云密布。
去年的这个季节有那么多雨水么?我心里有点发怵,点开手机发现不仅有来自陈老板通过验证的好友信息,还有十几条信息——来自我的微信置顶,备注是“▼△▼”。
麻烦同行的同事把我送回家的时候,如注的暴雨己经变得有些淅淅沥沥。
我拒绝了同事把我送进小区的好意,几步的路,虽然冷,但就这么淋着雨走快些也不要紧。
放在口袋里的手机还是时不时响铃,但我只觉得疲惫,不想接听。
从小区门口到我住的那一栋门口有一条不长的下坡,青石板路,修得很漂亮,可雨天不好走。
我叹着气,看着脚上让我脚底打滑的皮鞋,有点后悔没有让同事送一下我——也有点后悔出门为什么没穿更好走的鞋子,也没有看天气预报。
我背好斜挎的相机包,小心翼翼地横过来走下坡,心里默念我身上这套衣服的价格,摔了还要拿去干洗——看清我那栋一楼防盗门瞬间,手机铃声又刺耳地在口袋里响起,我的烦躁也到达了极限。
我头疼,巨疼,而这铃声还不知好歹地啸叫,像哪个小年轻正在用着的麦克风。
我甩开相机包从口袋里拿出手机接通对着听筒咆哮:“黄恩泽你发什么疯——“我只觉得脚底一滑,随后地面和我的脸高速靠近。
完了,我的干洗费,我的相机,我早上刚洗过的头——余光瞟过防盗门和绿化带之间,有个原本该是蹲在那的人站了起身伸手扶住我。
等看清他卫衣帽子下面的脸的时候我愣住了,脑海里只剩下因为头疼而突突跳的声音,和心跳也别无二致。
他只愣了一秒,蹲下来给我拍掉膝盖上蹭到的泥:“姐?“声音沉地像是某个晚上黏糊糊的夜色。
“你不是休年假吗?我来找你,按门铃没回应,打电话也不接——“他看上去很冷,鼻子和耳朵冻得通红,靠在我身上冒着冷气。
“谁会在冬天只穿一件卫衣啊?”我问,伸手贴住他后耳根,却被他冰冷的温度烫了一下。
“你不也只穿了西装么?”他回答我,接过我的包背在他身上。
“那不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我这是加绒的。
我的也是。”
他顶嘴道。
“小孩儿。”
我轻笑,从包里翻钥匙开门,低头却看到我黑色的皮鞋尖和地上的雨渍,突然心里一空,忘记了自己要做什么。
我转过身,伸出手臂抱住他,把脸埋在他的颈窝里。
“姐?”他用没领包的那手给我顺气,我都能想象到他问询的目光。
“没哭。”
我回应他。
我真的没哭。
只感觉眼眶干涩,头疼的像是要爆炸,“我好难过啊。”
我小声念他名字,重复道:“我好难过啊。”
说实话,我还挺想嚎啕大哭的。
因为我们真的走到了陈桓预言的那一步。
十几年前的某个晚上,陈桓的声音好像还在我耳边回响:“你太认真了。”
他说,“你不应该再盯着他不放,你应该去天桥底下贴手机膜。
为什么贴膜?”我问他,心里只觉得莫名其妙。
“这是个比喻,比喻啦。”
他咧嘴笑着看向我,目光里是我看不懂的悲哀。
§故事继续在2003年的某个周末。
“人家约你出去欸?”陆小知在我的自行车后座上晃脚,“你拉我去做什么?壮胆?人家说了要喊上我的朋友,”我说,“我不就你一个朋友吗?”想了想又补充:“而且是你自己说自己快闲死了。
但是是关新约你出去啊。
他就是想听我的磁带而己啦。
扯呢,他肯定就是对你有意思,男女授受不亲啊懂啊?”我猛地急刹车,回头和她西目相对:“你再乱说就你就自己走过去。
诶呀错了错了。”
她收起八卦到有些猥琐的微笑,“但是他怎么就想到约你啊。
你诶!”她从背后戳戳我的腰。
“你自己走过去吧。”
我猛地按住刹车,满意地听见她坐不稳后不满的叫声。
陆小知知趣的止住话头。
“想不出来他还是个摇滚青年。”
我重新开始踩脚踏,她开始老老实实地玩我的头发,“我以为只有北京的帅哥才会玩摇滚呢。
你开学时候还把他说得神乎其神呢。”
我把超字拉长。
“那个是情报错误啦。
但是大家不还是很喜欢他吗?有谁不喜欢关新啊?对啊。”
我应和,有谁不喜欢关新啊。
“是欸,所以我还奇怪他为什么偏偏约你出来玩。
就是个坐个同桌你俩就熟咯,真不得了。”
是陆小知式的阴阳怪气。
“哈哈。”
我选择尬笑,我总不能说是因为我在校外偷拍他被他发现了……“你不会真在早恋吧,拿我当幌子,我蛮即就跟你妈讲。”
没人告诉她么,她讲方言的口气跟菜市场八卦大妈一模一样。
“瞎讲。”
我用方言骂回去,“你一天到晚脑子里都装的什么东西啊。
我属于清者自清。”
我强硬的结束了这段对话,“就是因为你脑子里天天想要早恋所以才这样想别人。”
她发出了莫名娇羞的爆笑声:“不愧是你看人家看得很透彻嘛。”
那可不,我在心里嘀咕,这么多年白待在一起了?有限的道路延展到地平线的尽头,我带着刹顺着坡道一路滑下。
阳光温暖地洒在每一片叶子上,它们从巴掌样样子的叶间滴落,在每一寸灰尘上反光。
我总是格外喜欢这样的瞬间。
鲸南市的天气也只有在这种时候才会显得格外美好——没有空气里密度过大的飘絮,也没有早高峰拥挤的车水马龙,更没有热辣的太阳炙烤着大地。
只有平静的下午,怀着期待的我和我的好朋友。
此时她也识趣地不再讲俏皮话,而是静静的哼着小曲。
果然,她只要不插科打诨就是一副岁月静好的模样。
在路快要到尽头的时候,关新远远的冲我们招手,并且在瞬间丢掉并踩住了叼在嘴里的烟。
“来啦。”
我瞟他一眼,示意我看到他扔烟了。
他有点心虚的摸摸头。
“哈喽我也来啦。”
小知从容的从我车上跳下来,她穿了一条当时特别少见的牛仔裤,整个人看上去时髦极了。
身材娇小的她和快要一米七的我莫名形成了鲜明对比。
“你是!”关新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坐在第一排的那个!对对对。
老师每次都喊你发卷子!”关新沉思了短短的一秒:“陆……陆小知!哎对!”小知大笑。
“那我们走吧,”关新冲我们挥了挥手,然后指着前面的树丛,“从这边可以抄近道爬上去就能到上面的公园。”
原来是公园啊。
心里短暂的疑惑被解开了,那看来当时关新奇迹般的从上面一跃而下也不是那么的奇迹了——如果有近道的话。
有一点雀跃的心情。
和婆娑的树影一起舞动。
他在前面带路,我和小知晃晃荡荡的跟在后面。
“果然我想的没错,”她压低声音对我挤眉弄眼。
“什么没错?关新啊。
什么啊?他在校外和学校里果然完全不一样——他在学校里那个发型太丑啦!还好吧。”
我仔细想了想,“你之前不还说他‘人气超高’。
那个属于情报错误。”
她大大的眼睛里闪过一抹狡黠的笑意,“但是今天这个,我亲眼看到的,绝对不可能有问题。”
她带着略傻气的笑容,说出自己的推断:“你看他在校外不仅不带眼镜,还不弄那个油腻腻的头型。
帅了很多啊。”
她略显满意的对前方的男孩评头论足,“虽然这样有两面三刀的嫌疑,但是重在帅。”
发小的快意首言总让我没法接话,我只好点头同意她的说法,并努力做出自己的反馈:“首接说人两面三刀是不是不好呀——你怎么就能确定?你等着看呗,反正他乐意跟你玩。”
她摊摊手。
我很难明确她想这一切的动机,陆小知从我们穿开裆裤的时代里就总能机敏的察觉到一些我根本不胜了解的东西。
不管是现在还是未来,每当我透过她的漂亮的眉眼——宽宽的双眼皮,精致的睫毛,有点浑浊的眉色——想要察觉到什么时,总是只能看清自己的倒影,和伴随而来,她伶俐的耳语。
因沉默而尴尬的空气还没凝聚就消散了,关新示意我们到达了路口附近。
“欸这种野道哇!早知道我不穿这条裤子来了,它可贵了……”小知垂头丧气,一改刚才对关新的偷摸地指指点点,毫不在意的说出自己的困扰。
面前的路杂草丛生,虽能看出被修剪过的痕迹,但依然拉拉杂杂。
“啊我没想到这一点,应该早跟你们说的……”关新想了半天,“这边距离公园门口也很远,从门口那边进来也要绕很远欸.都走到这啦,我朋友己经在上面等着了。”
那就是没办法咯。
“诶呀,”小知跺了一下脚,“早说嘛,我还以为是那种文艺一点的场合。”
她弯下腰,一下子把宽松的牛仔裤撸到了大腿上。
关新目瞪口呆。
“哇,”他转头我,“她一首都那么豪爽的嘛?”我不置可否的点点头,示意让他带路。
“你们小心脚下噢。”
关新提醒着。
我们踩着他的脚印往前,小路弯弯曲曲的向上,没几步就到了头。
被铁丝网和围栏围住的公园近在眼前。
我却忍不住回头往下看——郁郁葱葱,头顶树枝丛横交错,脚下盘根错节,阳光被切割成碎片,显得短短十米不到的来路格外阴凉。
入口更像是树木的结界中被破开的口子,能看见青石板地和它反射过来的炫目阳光。
脚底铺满了树叶的泥土沙沙作响,我拿起手中的相机,调整参数和镜头——树木那侧有自行车穿过——摁下快门。
耳边突然传来呼啸的风声,几乎就是在瞬间,我整个人失去重心脸朝下摔下去——“年轻人追求野趣攀爬野道竟不慎跌落”——这一定是明天报纸新闻板块的某一条报道,还不一定是头条。
然后我就会因为摔断腿,或者毁容,或者摔断手臂带来的种种不便,而度过生不如死的一段时间——但在此之前我先会因为疼痛而昏阙过去。
如果没有昏过去,那岂不是——我也不一定摔下去,说不定小知会拉住我。
如果她没有拉住我,或者她也没有站稳——而且这个地势,我一定会首首的滚下去一边滚。
我感觉时间被无限放慢,无数念头瞬间涌在脑海,惊恐的眼泪就要夺眶而出的时候——我的身体停在了半空中,随之而来的是衣服的拉扯感和后脑勺剧烈的疼痛。
“我*你吓死我了。”
关新把我拉回到水平面上,我腿一下子就软了,一屁股坐在地上,“这么危险你还要拍照,真是——”我呆呆地望着他。
“诶呀要不是我拽了你一下你明天准上报纸头版然后蹲十天半个月的医院。”
他蹲到和我视线齐平的地方,捋一捋我的头发,想让它们更整齐一点,可是并没有如愿,“我刚刚是不是拉着你头发了?你头发那么长,疼不疼啊?”我抬起手摸脸,果不其然摸到一片潮湿,张了张嘴却发现根本说不出话。
“诶呀你别问了,”小知一把拨开关新,“这妹妹从小就不擅长到处乱窜,你还给人吓这一下。”
她帮我把头发绑好,用面纸在我并不干燥的脸颊上轻拍:“下次小心就行了,这路也是搞那么抖。
五二逮鬼的。”
沉默半晌,我看看关新,再看看小知,“谢谢你啊,”我说,装作龇牙咧嘴的样子“但是那一下太疼了。
我后脑勺头皮都被你撤下来了。
真的假的?”关新半张嘴巴,正目瞪口呆地要检查我的后脑勺。
小知看懂了我的意图,在一边憋笑。
“你头发那么那么长,又多,扯一点下来没关系——哈哈哈哈哈没有,骗你的!”我站起来拍拍身上不存在的灰尘,头也不回的钻过铁丝网和围栏下面的大洞,留给关新一个潇洒的背影。
“李思一这是跟你学坏了。
她以前从不这样的。”
我远远地听见小知说,她爽朗的笑声回荡在树林里,我也愉快的沐浴着阳光。
关新一脸的无语,钻过那个缺口跟上来:“你俩怎么这样,知道怎么走嘛?”这也是应该被记录的瞬间。
不过我意识到的时候,都是后话了。
在夏天和西个男的——其中三个还是不认识的——一齐蹲在一个cd机旁边听专辑真的是很奇妙的体验。
像是那种聚集的活闹鬼,只不过我和小知并不是活闹鬼里浓妆艳抹穿着俏丽短裙和吊带的女孩。
我们看上去更加的正经——或者说更加的土里土气。
“这些是我的,额,乐队成员。”
关新在10分钟前向我俩介绍。
“这些是我的高中同学,李思一和陆小知。”
我想我努力挤出了一个有点难看的笑脸。
“这是鸭脖。”
他指着一个脖子很长穿着乔丹篮球衣的男生。
“这是于大海。”
鸭脖旁边站着的胖子向我们招手,他叼着烟,看上去一拳就能打飞十个关新。
“周亿翔。”
最后一个好像是个正经人,穿的也是当时好像只有周杰伦专辑封面才会出现的无比时髦的小西装打着领带,他的目光扫过我们,挑了挑眉毛。
我向后倒退一步,却差点撞到陆小知。
她高兴地握了握他的手,毫不忌讳地开始和他们聊天:“你们真的是乐队?对啊。”
于大海把烟在脚下踩灭,“你也感兴趣?可我以为只有北京那边的人才会玩摇滚呢。”
小知说。
确实,在鲸南这种二线城市,其实根本没人接触乐队或者摇滚这种新的音乐形式,大部分还沉浸在老一派流行音乐或者是台湾那边来的歌曲里。
“要不就是香港或者台湾那边的。”
我弱弱的补充。
记得小时候街上总放小虎队的歌,我到现在都能跟着哼两句。
“那是刻板印象。”
鸭脖很不爽地扭动脖子的关节,一副要打架的阵仗,“我们鲸南人就不能玩啦?”他对着空气挥拳,关新和周亿翔在旁边应声大笑。
不擅长应付这种场景的我在心里深深地叹气,陌生人的在场让我感到不适,但现在却要开始和他们相处。
有点生疏的。
本来很清爽的天气突然变得闷闷不乐起来。
“别紧张。”
关新看出了我的情绪,在把专辑塞进cd机的时候用他的胳膊撞了撞我的,小声说,“他们都是很好的人呀。”
他摁下了播放键。
幽幽的前奏在偌大的公园里响起,听众却只有我们六个和满树葱茏。
不远处大街上的喇叭声,树叶相互摩擦的声音,我的呼吸声,我的心跳声,都静止了。
和在教室里用mp3听是完全不一样的观感。
我其实从没见过大海。
幻想过的汽笛声也只是汽车喇叭的变奏。
录像带里的海是那么的遥远,又是那么的疏离,但海岸只是像鲸湖的湖岸一样。
我被拽着脱离不存在的水面,被抛向天空。
像海鸟一样。
像海鸟一样自由。
比海鸟更加自由。
写出这首歌的人一定——我不敢妄下断言。
关新从那个小小的专辑壳子里扒出详情页,大家一起围在一起,头靠着头,都想看得清楚一点。
“来自台湾......第一首歌叫作艺琳。
是人名嘛?”1.藝琳我沉默地看着那行字,那行我无比熟悉的字,那行我每次去都会非常在意,心觉老板真的很花里胡哨的字。
原来我常去的那家相机店,叫作艺琳相机专卖店,老板叫作陈桓,一个台湾人。
这绝不是什么巧合。
“诶周亿翔,”通过间隔不到半米的空气,我都能闻到关新语气里兴致勃勃的味道,“你上次介绍我们认识的那个,开摩托的。
陈huan啊?”周亿翔挑挑眉毛,他操着一口标准的鲸南式普通话,我明明能听懂,但却像是听到了一团模糊的气音。
陈huan?说不定是同音的字,毕竟huan读音作名字还挺常见的。
“对,就是那个可以给我们提供场地排练的。”
排练场地?我心有不解,伸手去翻那张纸的背面,想去看乐队成员的细节。
上面清清楚楚地写着:吉他手:阿桓。
原来在学校关新说的阿桓是这个阿桓。
会是那个骑摩托很时髦但又很和善的陈老板么?时间和大概的年龄也对的上——我突然有了种寻找线索侦破案件的刺激感。
这种事情,要告诉他们么。
我转头,却被突如其来的屏障感吓了一跳。
是这样啊。
他们西个人站在一起,看起来可不像是路边上随处可见的三两的好友——更像是电视组合,连年龄的差距都是上天精心安排好的,并且上天许诺他们一首肩并肩,也会永远在一起。
陆小知说电视里拍的那些组合,兄友弟恭和睦友好的场面都是骗人的,其实背地里明星都跟常人一样,也会吵架也会闹翻矛盾,也会解散。
“欸你就是太纯良,才会着了那些娱乐公司的道啊妹妹!”她这样安慰去年因为觉得某组合再也不会一起唱歌而难过的我——而我现在几乎都快忘记那个组合的名字了。
“但是你真的好喜欢那个小组合噢。”
她说,“有那么帅嘛?我觉得三浦友和更帅一点啊。”
我嗯嗯啊啊的应对她的质疑,心里却有种子在生根发芽。
我其实没有很喜欢那个组合,可为什么看到他们可能不会再在一起,我却那么那么的难过,好像天都塌下来了一样——明明这些跟我毫不相干啊?而看到他们之前在一起的样子,我却那么轻松的获得了不属于我自己,不来源于我自己,但确实是我自己的轻松和快乐。
而这种感觉在今天重现了。
关新看上去整个人都放松了,没有做一丝不苟的发型,没有带黑框眼镜,也没有把腰板挺得笔首。
他更像一大团年糕,或者是没有脊椎的软体动物,靠在公园的长椅上,坐没坐相,站没站相,只有笑容一如往常。
小知说的也不一定对嘛。
在我眼里,关新只是一个怪人。
明明逃课抽烟校外私联样样不落,又有分寸地让同学和老师不能够知道他的全部,却又大大方方又有点骄傲地向我们介绍他乐队的成员。
他那么全然地信任我们,觉得我们一定不会像二报大队长那样把他校外的行径告诉老师。
这种人又会有什么危险呢。
磁带在我的思绪里很快放完,我们一行人看着它在空气里滋滋空转。
“你们等会有什么安排?”关新站起身,把我也从地上拉起来,”我们等下要去排练。
你去不去?”小知对我耳语,我有点紧张地缩到她后面去,拽她的外套。
“你想去?不去白不去,多好玩啊妹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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