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时候,我常喜欢到一家老旧的理发店去理发,虽然附近确实有几家时髦的理发店颇受年轻人的喜爱,所理的发型也颇符合年轻人的审美,但我嫌那里拥挤,且价格稍贵。
我更喜欢到那家老旧的理发店去理发,应该是受我奶奶的影响,因为从很小的时候,我就被我奶奶带到那里去理发了,因此,这大概就形成了一个习惯。
那家理发店的师傅大概是一个六七十岁的老爷爷,因为他满头的白发,因此我这样推断。不过他的表情常是慈祥的,整洁的面容和那容易使人亲近的脸,让我觉得他年轻时应该是一位俊俏的帅哥。
他理发的手法传统保守,却追求细致严谨。因此,看起来他所理出的每根头发,都像是在同一水平线上,所创造出的发型也更贴近六七十年代的模样。所以每次开学,我带着那种发型进入班级,我的同学都会嘲笑我说:是不是从哪里劳改回来了?不过我倒觉得还好,因为等头发长出来之后还是挺好看的。
不过真正让我喜欢那家理发店的原因,可能是因为那里的氛围。
我一般会挑在下午的时间过去。从入门开始,店内的一切就已准备妥当,老师傅用力挥扫了一遍面前的转椅,打开转椅上方的风扇,轻呼一声:坐吧。
待我坐好之后,他总会用一段纸巾先围住我的脖子,接着才将围布系上,而后打开剃发机开始他的工作,行云流水的一套动作,几年不变,让我觉得这充满了仪式感。
我任凭他在我的头顶剃剪着,他用手轻挪,我就调整头部的位置,这像是从小就保留的习惯,又像是我从小就与他形成的默契。
剃发机的声音响动着,老爷爷也细致地工作着,但从镜子里来看,他不像是在工作,倒更像是在完成自己的艺术品。
在这漫长的等待中,我便觉得无聊,无聊了就会分神,分神了就开始注意一些身边的微不足道的事物,比如墙上的裂缝。
在这老旧的理发店里,会出现几道裂缝,这毫不奇怪,但让我提起兴趣的,是这裂缝所形成的图案。
不知是小孩子的想象力过于丰富,还是那道裂缝所形成的图案过于逼真,以至于我每次看到它,都觉得那就是一张军人的脸。
人脸的轮廓立体分明,五官清晰明了,尤其是那眼神坚毅锐利,甚至是军人头顶所戴的军帽也是那样的逼真。以至于很难不让人怀疑,这并非出自自然之手,而是能工巧匠精心雕刻而成。
裂缝虽然坐落于屋墙的一角,但它却更像一幅画装饰着这满载风尘的理发店。又像是深受那位老爷爷的感染,而严谨细致地平铺于世间的某一角落。又或者,曾经当真来了一位军人,守护着这一方的安宁,以至于他的魂魄也留在了这一方的土地上,融入到了寻常百姓家里。
但无论是怎样的胡思乱想,一声“好了”终能将我拉回现实,同时也宣告着这一段理发之旅的结束。
顶着冲洗完依旧沾湿的头发,我踏出这家旧店的门,沐浴着午后温柔的阳光,并伴着一阵清风,吹去头顶的湿水,感觉宛如新生。
在这风和日丽的午后,在这老旧的理发店,时光显得如此惬意,时间像是缓慢了它急进的步伐。
小说《梦人呓语》试读结束,继续阅读请看下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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