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之羽：岁安

“哥？”宫远徵看向宫尚角，靖瑶提出的报酬过于丰厚，他们根本就没有理由拒绝。

“可以，我答应你。”宫尚角喝了一口茶，将盒子推了回去“这些你收回去吧，你从前救过我，如今我帮你，本就是应该的。至于你与远徵弟弟的交易，你们自己商议便好。”

“角公子正直，但这世间从没有什么事情是应该的。”靖瑶也端起茶抿了一口“更何况，若是治不好，我也没几年可活的了，总不能让这些东西砸在我手上，下面的人还等着吃饭呢，我已经拖累了他们一年了……角公子的能力人品，我还是相信的，我娘亲从小就告诉我，合适的东西就应该交给合适的人，显然，如今我已经不是合适的人了。”

“你变了很多。”宫尚角感叹道，当年那个意气风发的少女，现在淡薄的只剩一个影子了。

“谁又能不变呢。”靖瑶扶着桌案慢慢起身“既然交易达成了，那我便回去了，剩余的东西都在我带来的嫁妆里，等你选亲结束就能运进宫门了。”

“我送你。”宫尚角也跟着起身。

“不必了，我还不想在一切尘埃落定之前被其他新娘群起而攻之。”靖瑶调笑道“毕竟那些姑娘们有不少仰慕宫二先生的呢。”

看着靖瑶慢悠悠地离开，宫尚角久久没能回过神。

“哥，你和她是怎么认识的啊？又为什么说她救了你？你当时受伤了吗？”宫远徵憋了一肚子的疑问，总感觉自家哥哥对那个女人有些不同，他本来是应该反感的，但现在莫名生不起气……也许是她太过于淡定了？

“三年前，我被无锋伏击，受了重伤，是她路过救了我。黎家行商，与宫门产业有所合作，一来二去的便熟悉了。”宫尚角又坐了回去，给自己添了一杯茶。

“哥，你怎么了？”看着情绪明显不对的哥哥，宫远徵有些担忧地问。

“这一年，其实我察觉到了黎家有些不对劲，只是未曾深究。若是……”宫尚角看着被留下来的盒子叹了口气“罢了。远徵弟弟，你专攻医药与毒术，黎姑娘医术卓绝，在你之上，你记得跟她好好学习。”

“我知道了，哥。”

靖瑶离开徵宫后，先去医馆‘探望’了一下之前昏倒的紫玉，‘恰逢’她醒过来，两人便一同回了女客院。

“黎姑娘，真是不好意思，刚刚吓到你了吧。”临近女客院，紫玉忍不住出声道。

“没什么，紫玉姑娘也该注意身体才是。”靖瑶浅浅一笑，安慰道。

“多谢姑娘挂怀。还望姑娘不要将刚刚的事告诉傅嬷嬷。”女客院可都是待选新娘，若是她身体有恙，恐怕会被调出女客院，到时候不知道会被调到哪里。女客院平日里最是清闲，她当初费了好大功夫才进来，如今可不能被随随便便调出去。

“紫玉姑娘放心，我不会说的。”靖瑶笑了笑，应了下来。

“多谢姑娘。姑娘人品贵重，定会心想事成的。”紫玉感激一笑。随后想到医馆医师说的脉象虚浮，暗自反省自己是不是没吃早膳才会突然昏倒，还是说昨夜睡得太晚没有休息好？

黎-始作俑者-靖瑶保持微笑。

回到女客院不久，傅嬷嬷便安排侍女为各位新娘换上嫁衣，带着人往选亲殿去了。

这次选亲首先是要给年近而立的少主挑选妻子，待少主选过后，才会为其余适龄的宫门公子选亲。

如今的宫门少主是现执刃的长子宫唤羽，听闻为人儒雅随和。就本事而言，能胜过宫尚角成为宫门少主，想必也是不可小觑的。

靖瑶看着宫唤羽略过一众木牌玉牌新娘，直直地走到最前面，在两位金牌新娘面前停下。

这次的金牌新娘共有两位，一位是在水牢中跟她搭话的姜离离姜姑娘，另一位则是被她记在小本本上的云为衫。

此时殿上众人的目光都在她们身上，靖瑶也就大大方方地观察起云为衫来。在宫唤羽牵起姜离离的手宣布姜离离是他的新娘后，云为衫的面色骤然僵住，看向姜离离的眼神闪过一丝杀意。

靖瑶眨了眨眼垂下眼眸，心中也有些奇怪，其实按照样貌来看，云为衫长得要比姜离离更美，更何况姜离离早有意中人，今日更是特地画了一幅不适合她的妆容，看起来远没有云为衫出色，她还以为宫唤羽会选云为衫。

姜离离本人也僵住了，显然是没想到会被选上。但宫唤羽的手已经伸到她面前，她也只能强笑着把手搭了过去。

选亲结束，众新娘都回了女客院落。靖瑶想起刚才云为衫看姜离离的眼神，觉得今晚八成是要出事。但她现在也不知道能做什么。姜离离是最传统的大家闺秀，手无缚鸡之力，就算她现在把姜离离叫来放在眼皮子底下看着，那她俩捆一块也不是无锋刺客的对手。

无锋的刺客会怎么做？把姜离离杀了？不，不可能，要是真把姜离离杀了，这亲能不能选下去都不知道。那就只剩下陷害了。要么毁人名节，要么毁人健康，要么毁人容貌，都是后宅里玩烂的计谋。

房门前有人经过，靖瑶起身勾开一角窗帘看去，是云为衫。云为衫走到上官浅房前，轻轻叩开门，姜离离和上官浅的面容映入眼帘。

“……”

看着云为衫也走进去关上门，靖瑶默默放下窗帘，愿上帝的平安与姜姑娘同在，阿门。两个无锋刺客的嫌疑人，其中云为衫基本上还是板上钉钉的那种，她这个现在一步三喘的废物还是不要去掺和了。

帮不上忙，也睡不着觉。靖瑶烦躁地在床上躺着，又过了半个时辰，听见姜离离和云为衫离开上官浅房间后，靖瑶掐着时间打开了房门，正好对上要回房的两人。

“姜姑娘，云姑娘。”靖瑶朝两人讪讪地笑了笑。

“黎姑娘有什么事吗？”姜离离温和地问道。

“我刚刚发了噩梦，现在怕的睡不着。”靖瑶适时地红了眼眶。

姜离离是个性子极好的姑娘，闻言犹豫了一下说“不然今晚我陪你睡吧。”

“真的可以吗？谢谢姜姐姐。”靖瑶感激地拉住姜离离的手。

一旁的云为衫见状，也乐意有人背锅，遂说道“那我就先回房了，黎姑娘和姜姑娘也早些休息。”

“云姑娘慢走。”两人目送云为衫离开后，才相携进入房间。

天色已经很晚了，靖瑶和姜离离躺在床上说了会小话后，姜离离便昏昏欲睡了。靖瑶顺势给她吸入了一些白日的药粉，待她睡得更沉后才替她把脉。

姜离离共中了两种毒，一种发作很快，会毁人容貌，一种潜伏期很长，会摧毁人的精神。这是两人一人下了一种毒？不过后者可比前者阴损多了。

这样的事上次见，好像还是天阳城哪个大户人家的赏花宴，不过天阳城里的那些小姐们，出手比无锋还狠。毕竟是混一个圈子的，最知道打在哪里更痛更致命。

若是姜离离不毒发，她势必会引起无锋之人的注意，想起姜离离似乎也并不想嫁给宫唤羽，靖瑶思量了一下，没直接喂给她解毒丹，而是暂时用银针封住了她的穴脉，防止第二种毒入脑真的摧毁了姜离离的神智。至于第一种毒，虽然发作快，毒性倒不是很大，不至于对容貌造成永久性的损伤，可以暂时放一下。

靖瑶坐在一边看着姜离离逐渐泛红的小脸，唾弃了一番自己的伪善，然后便听到房顶有人经过。这无锋刺客还挺忙？大晚上的又下毒又出门。

不想再管闲事的靖瑶躺在姜离离身旁，爱谁谁吧，宫门不至于连一个刺客都防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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