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茶

九州黎安，四大诸花之子。故为：牡丹朱林风，菊花秦云，山茶若江和水仙梦束月。朱林风，为朱家第十七代诸花之子，世代从医，黎安最大药馆由她家看管。秦云，秦家第八代诸花之子，常年在山下做生意，一年到头四处奔波。若江，若家有史以来第一代诸花之子，父亲祖上几代，世代从军，可到她这代，不幸生了一个女儿。梦束月，父母双亡，整天在若风书院游手好闲，没个正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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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若真的是闲得慌，可以过几日随师母一起下山”陆天樱左手持刀，右手持雀“师母都说了，朱雀，这是是朱雀！你怎么日日惦念着将它炖成三鲜锅？”

“朱雀，你哪里看出这是雀？”声音从望花河边的柳树上传来。半晌，见无人应答，那人从柳树上跃下，她裹着白色的大袖，衣衫素雅，像意气风发的少年郎， 若而安之矣，踏醇方归，似春风。

她左右望望，见四下无人，刚想走，便被一把弯月刀拦下。

“先生不是也说过，此乃灵物，若有什么三长两短，拿你我二人示问吗？”

“你是不是一天不动武闲得慌？”梦束月回头一笑，露出白牙，“不好意思，爷今天没心情和你打，改日再战。”

“梦束月，今晚你别吃饭了！”红衣少女一用力将刀刺入沙地，朝着梦束月远去的背影叹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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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束月从书院中走出，一路七拐八弯绕进一条小巷，最后从一个类似狗洞的地方钻进了大院，院中一片水塘，栽满了粉嫩的荷花，水塘上用紫杉木搭建了一条长桥，一路通向尽头的宅子处，如画般，而若之永结。

梦数月刚向前走几步，突然一个声音响起。

“不知是我若府美景如画吸引了梦小姐，还是你想来还上次你偷吃的鸡呢？”

若江从宅院中探出头，“还劳烦您从这狗洞中出来？”若江嗓音如玉，撞，击清冽动听，但她的话中却没有半分善意。

果不其然，下一秒一把如翠石般的刀刃便横在了梦束月的脖子上。

“你多次擅闯我山茶阁，是有何不可告人的事？”

髣髴兮若轻云之蔽月，飘飖兮若流风之回雪。

“若小姐冷静，若你我真要比试，请护好你上回我打架时受伤的腿”梦束月转身从身后取出几颗佛珠，道：“我也不想见面便产生争执，可谁让若小姐不肯听我解释？”

若江没再继续和梦束月斗嘴，而是向前猛然刺去。可不料被一颗佛珠挡下，让她连连后退几步。

若江的身影如同雏燕般轻盈，伴随着梦束月佛珠的扔出，玉手伸出剑稍里的青剑，手腕轻轻旋转，青剑也如同闪电般转动。

梦束月没有剑。只能用佛珠抵挡住若江的攻击，前者不断往后将剑刺出，后者不停的躲开剑刃。虽说若江出身于军事家庭，但比起梦束月十四岁之前一直在边境流浪，两人的功底尽分不出上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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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时辰后，陆天樱持着刀来到若府领人。

“是天樱没看管好这孩子，让她又来若府，打扰小姐雅兴了，回去后我一定对她严加看管。”陆天樱对着若江抱了抱拳，便拽着梦束月出了若府。

“我说呢，今天怎么不和我打，原来是找若江去了。”陆天樱拍了一下梦束月的脑袋，“现在好，回去看你怎么和先生，师母交代。”

梦束月没说话，一路被陆天樱拽着往南走。

耿斜河，疏星谈月，断云微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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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家药馆。

梦束月坐在长椅上，望着正在给自己缝针的大夫龇牙咧嘴。

“疼，太疼了！若江那剑什么剑啊？怎么刺那么深！还好没有继续装下去。”不知谁递了一块手帕给她，她擦了把汗继续说：“痛的要死啊，要死了，啊啊啊！！！”

“在下还真不知在下的剑杀伤力如此之强。”

“哈？”

梦束月转头，与旁边的若江四目相对。

半晌，梦束月尴尬的笑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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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方有佳人，绝世而独立。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梦束月吟起了诗，对着若江微微一笑道：“若小姐的美，倾国倾城，如果笑起来更美。”

“多谢。”若江态度缓和了点儿。

“你父母未派随从？”

“未派。”

“你脚受伤了？”

“不知梦小姐所谓何意，竟与我探讨家事。”

梦束月摆摆手，道：“不知若小姐可否赏个脸，让在在下背你回府可好？当然你不愿意，也不用碍于我……”

“好，那便多谢梦小姐了。”

“哈？”

“怎么，梦小姐回心转意了？”若江拍拍身上的灰，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

“愿意，当然愿意。”

梨花院落溶溶月，柳絮池塘淡淡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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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无一人的小道上。

梦束月背着若江在小路上悠悠的挪动。

“我欠你的人情，算是还清了吧。”梦束月望着远处的桃花树，道：“之前我只是来帮师母取忘在若府的东西。”她自顾自的说了好半天。

从小时候被人抛弃，到十四岁被师傅收留，在若风书院中游手好闲，在到十八岁师父去世，明明可以直接概括，她却讲了很多。

从前，她见山是大地峻冷的脊背，见水是星象的眼泪，见雪是世纪的白象。

直到见了她，她踏过土地捧起泉水，接过下落的雪花，万物都于她有了生灵。

她无需开口，就让她虚空下坠落地开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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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束月，违反若风书院第二十六条院规，私自在书院外动武，你可知错？”长胡子老人端坐在龙椅上，微微抬眸。

“束月知错，请先生责罚。”

“知道便好，去水望庙跪三个时辰便罢。”

“徒儿知晓。”

水望庙，是师傅在世时与上一代四大诸花之子修建而成，通体选用上等黄花梨制作。庙门前一块照壁，照壁上雕刻着水仙，牡丹，菊花，山茶四大花。

孟舒月大摇大摆从门口走进庙内，屈膝半跪，掏出佛珠盘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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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小姐，你是在这儿？”庙外传来一女声，梦束月惊奇望去。

来者正是若江。她身着衣裳宛如云游诗人，素雅淡绿色布衣，头发半束起，出水芙蓉，秋水伊人。

“冰窖子，没想到你还会关心我”梦束月一眼瞧见若江手中的三鲜锅，“你比我想的好，还知道我喜欢吃什么。”

“这是你师姐托我带给你的。”若江放下三鲜锅，“梦小姐还真是自作多情。”

“你怎么比陆天樱那家伙更无情？”梦束月见斗嘴斗不过，便将与三鲜锅包在一起的碗筷取出，道：“爷今天心情好，邀请你与我共进晚餐。”

“我吃过了，便不劳梦小姐费心了。”

“哈？那我只能一个人吃晚餐了，而且光有吃的没有美酒怎么行？”梦束月朝若江眨眨眼睛“放心，被发现了由我承担后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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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风书院家厨内。

“我之前经常来这偷酒，放心吧，轻车熟路。”梦束月举着一盏蜡油，小声说。

“梦小姐所说的酒，可是桑落酒？”

“正是，现在这种天气最适合喝这个酒了。特别是二师姐酿的，简直就是全黎安最好喝的……”

话音未落，梦束月用力推了一把若江。

“那……是鬼吗？我还没见过，我倒要看看这鬼的身手怎么样”

“你话本看多了吧？”若江将梦束月的手拍开，转头便瞧见了一个黑色的人影。

“现在正值午夜时分，你们书院有巡逻的习惯？”

“没。”

“要么是强盗，要么是小偷，不要发出声音。”

那影子像是听到了什么般，停了下来，没有任何动作。

“就是现在！”梦束月大叫一声，冲出去将黑影按在地上，“闭嘴，再叫一下给你眼珠挖出来。”

“束月？”过了一会儿，黑影的嘴中幽幽传出来一个熟悉的声音。

“师兄？你……”

“偷酒的，别举报我，下次请你吃三鲜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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忘花池旁的柳树下。

满眼云山画图开，清风明月还诗债。

“我差点以为我可以在先生面前立个为民除害的好形象了。”用梦束月端起酒壶一饮而尽。“冰窖子，你怎么不喝？”

“梦小姐喝便好。”

“你不会喝酒？”

“梦小姐为何咄咄逼问呢？”

“没别的意思，只是问问你敢不敢打个赌？”

“……不敢”

“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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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微风簇浪，散作满河星。

“不知若小姐打算在哪里休息呢？”梦束月似笑非笑，将双臂枕在脑袋下。

“回家。”

“别这么冷漠，赏个机会给你感受一下若风书院的床。”

“之前我在这儿住过一段时间，你师母给我腾过一间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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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蝉鸣，声柔而细密，若有若无。

绿槐高柳咽新蝉，熏风初入弦。

在外面那只朱雀叫第六声的时候，梦束月微微睁眼，终于有了想冒着生命危险，再把它做成三鲜锅的念头。阳光从薄纸窗上射到她的眼睛边，照的怪刺眼。

“醒了？”

梦束月听到这个声音后，猛的一抬头，瞧见坐在她床边漫不经心喝粥的若江。

“冰窖子，你不回去？”

“怎么，对我有意见？”若江抬头。

“没。”

“喝吧。”若江把一碗新的粥放在梦束月床头柜上，便起身离开，“你师姐说你喜欢喝这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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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风书院内。

“不是，都已经有了只朱雀，这又是什么？”

“先生说这是灵蛇，将来也是和朱雀一样会化形的。”陆天樱盯着地上的蛇，道：“这看着应该没有朱雀好吃，你不会把它也做成三鲜锅吧？”

梦束月摆手，说：“看着就怪恶心。先把它交给小刘照顾下吧，听说你最近学了一门新口味的三鲜锅，想先尝尝。”

“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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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姐不愧是师姐，做三鲜锅的手艺还是那么高超。”梦束月翘着二郎腿连声称赞。

“不好了，天樱姐，束月姐小刘被那条大蛇拖下忘花河了。”

“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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忘花河边。

“你是说这蛇突然变大，之后便把小刘拖下了河？”梦束月托着下巴，“这灵蛇定是要化形，现在这正值夏日，估计这段日子可能不会太平。”

“束月姐，现在先生和师母都下山了，这怎么办是好。”

梦束月没说话，将佛珠往塘水中一扔。

“知而若梦中文如，月初之知非也，白知仙用。”

一段念念有词后，梦束月朝陆天樱一招手，道：“这大蛇定是跑到忘花水乡去作怪了。”又向带她们过来的那人说：“多谢你及时发现，你先在这里守着等先生和师母回来通知他们。”

梦束月佛珠收回。原先佛珠停留在的那一片水域立马消失了。剩下的便是一长串一路往下的楼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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忘花水乡，乡如其名。水乡中住的都是每一代过世的诸花之子，诸花之子有的祖祖辈辈都在水乡，又有的是家族唯一一代诸花之子。但这并不影响外界与水乡紧密的联系。

“朱姐，最近你药馆生意可好？”

“好好好，好的很。有空就来姐馆子上抓药，补补身体，别天天去林风那儿，贵。”

“清颜姐，我可就是执念着你家的脆皮鸡啊。”

“王姐，下次约我和你们一起搓麻将。”

梦束月一路走，一路挨家挨户的打招呼，丝毫没有想起来灵蛇的事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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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记三鲜锅”店内。

“梦束月，我只是第一次来，你是不是真当我是傻子了？不是要找灵蛇吗？”陆天樱啪的拍了一下桌子，道：“赶紧把灵蛇找到，要不然真等到先生，师母回来，又要跪三个时辰。”

梦束月擦擦嘴，端起碗喝了口汤，道：“没事，我用佛珠在忘花河开路的时候，通往水乡的楼梯上没有挂上灯笼，说明不会有什么很大的事。”她将纸一扔，把脚放到桌子上，枕着手臂将凳子往后晃“书院的那些人就是没见过世面，小题大做。”

“你不着急，我着急啊。”陆天樱抽出弯月刀，架在了梦束月的脖子上“现在，立刻马上，去找灵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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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黄记三鲜锅”时，已接近傍晚。陆天樱本以为水乡的夜晚会比黎安的安静的多。但看见大街上一排的小铺都亮着灯，让她不由的一愣。

“梦小姐，陆小姐。”

“若江？”

“冰窖子，真巧！”

“不巧，是你们师母让我下来找你们的，顺带问一嘴，灵蛇找到了没有？”

陆天樱没说话，转头看向梦束月，梦束月耸肩，道：“灵蛇就在这附近，但具体在哪儿，这我就不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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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处的人群中。

“这什么？没见过。”

“这么大的蛇还真没见过。”

“看着怪恶心，哟！身上还挂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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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灵蛇！”梦束月叫了声，不管后面的二人有没有反应过来，便挤进了人群中。

水乡，也被人们称为无夜乡，所以夜晚的人，每每都比白天的人多。

梦束月先是被人踩掉了只鞋，后是被人推了一把，接着在她的屁股上踢了一脚，最后干脆直接把她踢出了人群。不得不感叹水乡人素质也极高。

“没事吧？”若江第一个看到了蹲在人群旁边的梦束月。

“狼狈，真狼狈。”陆天樱从后面走过来，“都叫你慢点些了。”

“灵蛇在里面。”

“没事，我去。”陆天樱抽出刀，“一个个的也不知道躲远点，万一被那大蛇吃了怎么办。”说着便冲进了人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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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围观的舞台内。

一只灵蛇身边站着一个身材高大的女人。女人用笛子吹出音乐，灵蛇随着音乐舞动，仿佛浑然不知身上还挂着个人。

“抱歉，打扰小姐的表演。”陆天樱一个健步从人群头顶跃到灵蛇面前，道：“这条蛇，并非你们水乡灵物，现已到它该回去的时间了。”

“老子捉到的蛇，那便是老子的了。”女人挡在灵蛇面前，“都是女人，何苦为难女人？”

“但这灵蛇必须带走不可，它即将化形，会伤害到你们。”

“那老子凭什么相信你？”

陆天樱没说话，直接将弯月刀向女人脸上刺去，同时身体也一同跃起。不料女人的反应似乎比陆天樱要快，一闪身到她身后。躲过了刚刚那一下。

“毛都没长齐吧，小屁孩。没事不要到水乡来找事。”女人似笑非笑，那样子着实令人不爽。

“要比就去别处比，在这里施展不开拳脚。”陆天樱冷哼一声。

战场从舞台转移到了沙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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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束月拽着若江珊珊来迟。

“岚烟姐？”

“谁叫老子？……束月？”

妇好池凉亭。

“束月，你早说是你朋友嘛。”岚烟自来熟的扒拉着陆天樱的肩膀“不就是条蛇吗？你拿去便是了。”

“多谢岚烟姐。”

“切，装什么。”陆天樱小声嘀咕着：“刚刚和我打的时候怎么没问？”

“我那个时候又怎么知道嘛~”岚烟在陆天樱耳边小声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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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生，师母，灵蛇已找到，小刘已送去朱家药馆。”

“不错，果然你们几个没让我失望。”长胡子老人盘腿端坐在椅子上，道：“但下次不要自己行动了，若你们有什么三长两短，我又如何交代？”

“徒儿知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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