烂可以摆，嘴不能怂

是夜，悬济慈善医院所有人的供词，都递到了厉北合的办公桌上。

凑近细看，能发现其中部分供词，是些看不懂的“鸟语”。

这些看不懂的供词，全都出自这家医院实验室的五位研究人员之口。

军方依据这几位研究人员的交代，再结合调查，目前得知，魏主任所在的魏家，也就是悬济慈善医院的背后的家族，与境外势力互相勾结，双方达成交易：

境外的那帮势力负责提供研制药物的研究人员，魏家则负责提供实实验场所和实验对象

药物研制成功后，双方共享配方，垄断该药物的市场。

但是，不知道说这魏家是胆识过人，还是愚蠢过人，境外那股势力分明是狼子野心。

那几个研究人员，借研发药物之便，偷偷研制细菌病毒，一旦他们成功，对朱颜国来说，将是毁灭性的打击。

“研制病毒”一事，并非是研究人员自己交代的，而是黎欢说的。

黎欢：我也是猜的。

至于黎欢为什么会猜到，那还要回到黎欢被审讯的时候。

当黎欢还在和狱卒大哥周旋不下时，隔壁的审讯室突然传来‘小日子过得挺好的国家’（日ben）的语言。

以史为鉴，历史上小日子过得挺好的那个国家，在别人国家是从来不干人事，就喜欢搞什么细菌啊病毒啊。

于此异世，同样操一口鸟语的国家，估计也干不出什么好事。

于是黎欢当时朝狱卒大哥使了个眼色，说自己可能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大事。

狱卒大哥甚是讽刺：“你人在审讯室还能发现什么事，发现老子腰间盘突出？”

黎欢尴尬道：“大哥，你、你可真幽默。”

狱卒大哥：“哼，哪能比得过你。”

黎欢装作听不懂他的嘲讽：“大哥，你听到隔壁的声音了吗？我知道你肯定听到了，我也听到了，我还知道你肯定听不懂，不过没关系，我懂。”

狱卒大哥：“哼，你以为就你的懂，隔壁审讯室的杨上尉精通三国语言，翻译这事还轮不到你操心，乘早歇了你那点心思。”

“大哥，你误会我了，我要说的不是翻译的事儿。”

黎欢凑向狱卒大哥，悄摸摸地说：“我是说药的事，他们研制的可能不是药，而是病毒。”

在此之前，狱卒大哥从来听讲过病毒什么的，不过也不碍事，管他“病毒”是什么毒，只要是毒，肯定没有好东西。

“那他们都交代了，还轮得到你说，跟老子来马后炮？”

黎欢：“他们没交代，我猜的。”

狱卒大哥轻蔑地打量了黎欢一番，而后不屑道：“你凭什么能猜出来？”

黎欢：这天没法聊了。

但狱卒大哥还是秉着“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办事态度，将黎欢说的事上报了。

之后，黎欢同那五位研究人员，一起被带到了军区医院的实验室，实验室中堆满了从悬济慈善医院里缴获的药物。

启初这五位研究人员还上演了一出“死鸭子嘴硬”的戏码，打死不承认他们在研制病毒。

他们坚信，仅凭朱颜国目前的医疗水平，就算他们怀疑，也查不出个所以然，毕竟病毒这玩意儿，他们自己本国的医师还没搞明白。

可当他们看见黎欢将“魔爪”，伸向那几瓶还未完成的病毒试剂时，死鸭子们惊慌地张开了嘴；

当杨上尉的枪，抵着他们的头时，死鸭子们“嘎嘎嘎”地交代了个彻底。

……

厉北合办公室内。

黎欢站在厉北合办公桌旁，默默地看着他翻阅自己的供词。

黎欢悄悄地将手放在自己的腹部，轻轻地揉着：好饿……

片刻，厉北合放下来手中的供词，抬眸子看向黎欢，神色清冷，目光锐利：“我很好奇，黎小姐是怎么知道那批药剂里有病毒的。”

黎欢老老实实地交代：“我猜的。”

“哦？黎小姐是怎么猜出来的？”

黎欢：“经验之谈。”

“黎小姐的意思是，研发病毒一事，你也参与了其中，不然也不会谈到的‘经验’二字，是吗，黎小姐？”

“你要是这么想，我也没办法。”

一天一夜，滴水为进，又与狱卒大哥几番周旋，黎欢实在是没有过多的精力耗在厉北合这。

来自黎欢灵魂深处的疑问：这年头大家都怎么了，大家都不会好好聊天了吗，她都说了她是猜的了，她要是参与了，她还用得着猜？

厉北合眸光微滞：厉家初见她时，她就这副懒懒散散的样子，讲出的话也是这么无所顾忌。

黎欢：我真不是懒散，我真是饿成这样的。

咕咕~咕咕咕~

黎欢低头望了望自己的肚子，又抬眼看了看厉北合，干脆破罐子破摔道：“我饿了。”

厉北合被黎欢这句话整地一愣，复又觉得好笑，他审过各种各样的犯人，头一次碰见在自己跟前喊饿的。

黎欢见厉北合眼含笑意地看着自己，也不说话，于是试探地伸出一只手，捻住了他军装上的袖扣，轻轻晃了晃。

厉北合眼底的笑意顷刻散得一干二净，犀利的目光扫过那只捏着自己袖扣的手：“黎小姐的手，莫不是不想要了？”

黎欢“唰”地缩回了手，心中腹诽：大哥，是你一直不说话，就搁那看着我笑的啊，我以为你在暗示我，这年头，为了顿饭，我容易吗我。

对于自己的逾越之举，黎欢并没有要解释的意思：只要我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

最终，厉北合还是带黎欢去吃饭了。

古色古香的中式饭店内，紫檀木雕刻的桌椅上映照着灯火昏黄，清幽雅致的环境中漂荡着琴声悠扬。

饭桌上，黎欢心无旁骛，专心致志地招呼着阔别已久的饭菜。

烂烂忍不住吐槽：【也就一天没吃饭而已，至于吗？】

黎欢极力地保持优雅道：【烂烂，你不要云。】

烂烂：【反派坐在你对面，你视若无睹，我不云，宿主还记得收集虐度值这件事吗？】

黎欢边吃边和系统掰扯：【你也知道他是反派，我要是轻而易举能虐到他，那我岂不是超级大反派，我还用的着虐他？我虐我自己不就行了。】

烂烂被黎欢问得陷入了沉思，觉得黎欢这番话颇有几分道理：【宿主想要‘虐自己’也不是不可以，不过宿主，你会自虐吗？】

黎欢难得被烂烂问住，经过一番挣扎了后，信誓旦旦道：【会啊，从今晚开始，我决定每天少吃一根鸡腿。】

说着黎欢自觉地把伸向鸡腿的筷子收了回来，转向了旁边的猪蹄。

烂烂：已逝，勿扰。

没了烂烂的喋喋不休，黎欢愉悦地吃完了这顿晚饭。

黎欢意犹未尽地放下手中碗筷，看向对面的厉北合，准备找个借口，把这顿饭的“恩情”搪塞过去。

没想到对面压根就没动筷子：失算了，这把要“吃人的嘴短”了。

厉北合：“黎小姐，吃饱了？”

黎欢：“饱了饱了，多谢都统的款待。”

厉北合：“既然要谢我，不如就说说，你是如何猜出那是病毒的。”

唉，该来的始终躲不过。

黎欢：“那五个研究人员，本身就是个破绽，能一次提供五位顶级研究人员的，除了豪门巨室，也就只有国家势力。”

“假设他们来自国外的某个家族，纵使国外严格限制在人的身上做实验，但如此望族，轻而易举地就能提供五名研究人员，想要找到实验对象，想来也不是什么难事，何必多此一举，让魏家来分一杯羹。”

黎欢继续分析：“所以那几个研究人员必定是为国家工作，能让一个国家不惜下这样的血本，司马昭之心，人尽皆知。”

厉北合：“黎小姐的确是个聪明人，不过你又怎知他们研究的一定是病毒呢？”

黎欢：为什么又绕回这个话题了？

“我不知道它一定病毒啊，我都说了我是猜的。”

厉北合预料到黎欢会重复这个回答，将计就计刨坑等着黎欢跳：

“猜的？我记得黎小姐说过这是‘经验之谈’，怎么，黎小姐之前有接触过病毒的经验？”

黎欢：何止接触过！说多了都是泪！

是谁因为病毒被封了三年，寸步难行！

是谁因为病毒被打了三针，泣涕涟涟！

是谁因为病毒排了无数次长队，不胜其苦！

是谁因为病毒捅了无数次嗓子眼，有苦难言！

是谁因为病毒烧到四十度，嗓子吞刀片，饭菜不能咽！

是我！是我！还是我！

但是这些我能说吗，我不能。

有过之前的经验，黎欢现在胡编起来得心应手：“之前在国外读书，无聊的时候捣鼓过。”

厉北合嘴角的弧度不知不觉地加深：“各国高级医师对病毒也只是一知半解，亦或知之甚少，黎小姐不仅知道病毒，还用来打发时间，想来黎小姐在医术上造诣颇高。”

黎欢毫不谦虚地点了点头：“对，你说的对”

厉北合心下了然，这姑娘又在这打马虎眼：“既然黎小姐医术卓然，不知是否能诊断出我的病情。”

厉北合本是想问：既是医术卓然，不知黎小姐为何要去慈善医院，而不是谋个更好的去处。

但转而又想，这不是又给了她打马虎眼的机会，随即换了问题。

黎欢坐在厉北合对面，对着他那张温润又不失冷峻的脸一番端详，然后给出了诊断结果：“你脑子有病。”

怎么听起来像是在骂人？

“你别误会，我不是在骂你，的确是你的脑子，这么说吧，就是你的脑子出现了某些功能性障碍，比如说头疼，失眠，精神失常等等。”

这下应该不像是在骂人了。

黎欢赶在厉北合开口之前，又道：“我知道你想问什么，坐在你对面就能知道你失眠，是因为你眼下不同寻常的乌青、基本上一直紧锁的眉头都在在告诉我你睡不好觉。”

黎欢深度剖析：“我听说厉都统少时参军，经历了多场战争，外人又皆传厉都统手段残忍，性情阴鸷，喜怒无常，可是这些症状对医者而言，怎么听怎么都像是战争后遗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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