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派他为何会这样

掌灯时分，婉瑜打开父亲所传抄本。只见书中图文兼有，却文辞晦涩不知所云，图画单调更是不明就里。

看不出什么头绪，文小姐就把抄本小心放入匣中。她的心里乱糟糟的：母亲早逝，自己一直跟父亲相依为命。如今父亲复职一走，还不知道往后会有多少事端需要应对。

隔墙的二叔也确实不够省心，每回来家两眼滴溜溜乱转，看着就让人膈应。

丫环香莲眼见着小姐心事重重，忙笑脸劝道：“小姐莫想恁多，趁老爷在家，先睡一晚安生觉吧。”

夜半寂静，文小姐突然被屋顶上的响声惊醒。那嘈杂的声响，明示着有人在瓦上行走。

“嘎嘣...”

“嘎嘣...”

瓦片被一下一下踩断，每一下都沉重地踩在夜睡人的心尖上。

突然，“嗷——”的一声野猫长嚎，划破黑夜。

声音凄惨，仿佛小儿的脚踝被车轮碾压。

紧接着，这沙哑粗砺的声音一个转身，化为一缕细丝轻轻飘走，丝滑的织锦溜进了远方的无底黑幕中。

文小姐心头一紧，浑身的毛孔蹙成千亿颗鸡皮疙瘩，脊背也阵阵发凉。

丫环香莲急忙披上短衣来到小姐床前，伸手掖了掖姑娘的薄被。低声说：“小姐莫怕，野猫子打架呢。”

屏息谛听，房顶上的声音已经接近文小姐卧榻上方，脚步越来越慢，声音越来越轻。这小心翼翼的姿势，是进攻前的等待。

这声音渐渐小到你竖起耳朵也听不清晰，然后一丁声息也没有了——地球不转了，四周死一般寂静，只有那人的呼吸穿透屋顶......

“嘎嘣！”

一块瓦片断了，如同闷棍打在头上。

“啪嗒！啪嗒！啪嗒！”

雕花窗棂上的破纸片像鬼的舌头，来来回回不停扇动——风也成了邪恶灵魂，来往追逐！

香莲张大了嘴巴，她惊恐地看向昏黑的前窗。

突然，院内传来一阵急促的跑步声。

紧接着，屋顶上响起“咚”的一声，随后就是杀猪般惨叫，房屋北坡一阵咕噜噜的滚动。

黑夜再次寂静。

远处传来更夫无力的声音——子时三更，平安无事......

天明以后，文老爷叫来魏管家，当着大小姐的面把一张轻盈而又精致的万石弓交给他：“德全，我走后，要是再有野猫野狗夜入宅院，尽管射杀。官家私宅不容侵窜！”

文老爷走了之后，小姐的心里空落落的。

......

一日，婉瑜正心不在焉地绣着帕子，忽听香莲禀报：雪花妹妹来到。

文雪花是文二爷的女儿，与婉瑜年少两岁。

身着绉纱裙的文雪花一阵风儿跨步进门，人未站稳就嚷道：“姐，妹妹给您请安啦。”

说着，果真笑盈盈地半蹲施礼。

婉瑜也笑着迎上去：“呃，咋不来个大礼呢！”

雪花呵呵呵地笑得缓不过气来。

“姐，”落座之后文雪花急切道：“这几天老听爹爹跟哥说，有个叫司马昱的可有钱了。”

婉瑜笑道：“看来妹妹怪喜欢这个有钱人哩。”

“那可不。”雪花妹妹做了一个怪脸：“我要嫁人，一定要嫁个有钱人家，再也不要过这般苦日子了。”

“香莲——”

文小姐扭头向门外喊了一声：“把条几上那盘桂花糕端过来，给二小姐吃。”

“姐，你真好！”

文雪花平日的生活条件虽然不大好，但身体却发育的还很壮实——两个脸蛋子饱满有肉，头型显得上小下大，活像一个宝葫芦或者大鸭梨。

“妹妹，”婉瑜看着贪吃的雪花，笑盈盈地说：“真的想嫁阔公子？”

“那当然！”二姑娘头也不抬地说。

“到时候姐替你办了。”婉瑜一本正经地说。

“啥？”

专注美味的文雪花闻听猛然抬头，张大了满含糕点的嘴巴，眼睛圆溜溜的。

“姐...你说话当真？”

看着雪花这滑稽的模样，婉瑜“噗嗤”一声笑了。

“那当然，姐姐我可会变戏法的，到时候给你变一个不就得了。”婉瑜说着，伸手在空中一比划。

“姐，逗我玩的吧？”

说罢，文雪花又开始专注她那美味的桂花糕了。

“姐，下月初三我要过生了。”美味启动了她的思维。

“哦，姐差点忘了，到时间一定去吃你的长寿宴。十五岁行了笄礼，就是大姑娘了。”

......

有日子的事总是来得快，说话就到了九月初三。

早膳过后，婉瑜小姐就让香莲把她那件新的海棠色曳地裙拿出来。

正当小姐扭身对着铜镜试裙时，文二爷满脸堆笑地走了进来。

看见文二爷这皮笑肉不笑的表情，婉瑜心里就有些莫名的不悦——他这张笑脸，总让人觉得有种被算计或者被讥笑的感觉。

“婉儿，妹妹今日的及笄大礼要在郑督学大人的府里办呢。”

“啥？”婉儿停下试衣的手，一脸疑惑地望着文二爷道：“别人不都是在自己家里办的吗？”

“嗨，督学老爷是你爷爷的门生，人家不忘旧情，前段日子郑夫人还要认雪花妹妹做她的干女儿呢。这也是郑大人看得起你二叔，是不？咱也是官家啊。”

文二爷面露得意。

“早几天郑老爷就对我说，雪花的成年礼由他来操办，这真给二叔我撑面子了。”

婉瑜冷脸应道：“那当然，叔叔可不是一般人......”

文二爷听了侄女的夸赞，瘦脸都开了花。

他忙不迭地说：“贤侄女，咱文家这三个后辈里就属你最聪明了，今儿可要给二叔增光哦。”

“放心吧，叔！”婉瑜礼貌又谨慎地回了一句。

说完，婉瑜又开始抖着手里的长裙，对镜子转身比划。

文二爷有种接不上话不尴不尬的感觉，他的双手在胸前别扭地搓了几下，索性在圈椅上坐了下来。

小姐见状忙问：“二叔，喝茶不？”

“啊，不。”

“香莲，给二叔看茶！”

文老二吸溜一口滚烫的热水，问：“听雪花妹妹说，你知道前街的司马公子？”

“二叔，侄女除了祭拜妈妈，去道观进香，平时很少出门的，哪听说啥子死马活马的事？”

“不是死马活马，是司马公子！”

“二叔，喝茶。”

“司马家的家产啊，比咱家可大多了！”

“叔叔缺钱？”

“不是，叔还不是为你娃子的终身大事操心！”

“你能找到有钱的夫婿，叔也跟着沾光哩。”

婉瑜淡淡一笑：“想发财，侄女有个办法。”

文来财停下手中的茶碗，望着婉瑜。

婉瑜小姐把手中的长裙递给香莲。转身拿起昨晚练字的狼毫毛笔，在宣纸上认真写下“萬方来财”四个瘦金体大字。

“叔，回去把这贴墙上，每天念三遍，一定会财源滚滚。”

“真好，真好......”文来财满脸羡笑。

“贤侄女确实是才女，这字写的跟你爹一样有劲道。”

“哎，这字咋念？”

“我会发财！”

“噢，我会发财？好，好，真好！”

“叔，我要换衣服呢，时间应该不早了吧？”

“好好好......”

文老二收起字幅，轻咳了一声迈腿出门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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