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见，建筑师！初入职场

和人事部门办理完交接手续，过了两天，联系好新的部门，段然坐上了去往龙江市的大巴。

走在路上，一路上看着城市的景色。龙江市的建设相比较南江市还是稍逊一筹，整个城市相对还比较混乱和落后。段然刚毕业，还是理想主义战胜现实主义的心绪，整个人信心满满，斗志昂扬，希望在南疆省的发展建设中做出自己的贡献，留下自己的痕迹，实现自己的理想和抱负。

上午11点，段然到了南中分院办公室。这里是租的一个地方，办公室总共有四间宽，两跨柱子，约16米，进深约9米，走廊为单边外走廊，前后两边均有窗。这栋办公楼总共三层，宽度不大，南中分院租在第三层，没有电梯，有一部楼梯。靠近楼梯上来右转的第一间为院长办公室，再过去为三间连通在一起的大办公室。大办公室里面有12个卡座，分成两组布置，一组六个。有六个位置是设计人员的卡位，两个是行政人员的——一个财务、一个出纳。卡座再过去的一面墙，沿墙摆着一排文件柜。

大办公室两个门，两边的两间靠墙的位置各有一个门。大办公室继续往右走就到了公共卫生间。卫生间占一大间的大小约有5米多，靠走廊这边女卫生间比较紧张，靠后面的男卫生间里面地方比较大，还有4米多的空间是浪费的。男卫生间靠外墙一侧有窗。

段然到分院见到的第一个人，是陈姐，担任分院的行政和出纳。陈姐年龄30岁左右，身高约1米六，不胖不瘦，皮肤和大部分当地人相比略白，大眼睛，黑色卷发，说起话来略带当地的方言味道，算是南普的一种分支吧。跟随着高跟鞋的清脆的敲击地面的声音，段然被带到了院长办公室。

“楼叔”陈姐一边敲门一边说道。

“进来”，里面传来一个中年男人的声音。

门打开以后陈姐介绍道：“楼叔，这是段然，总院刚分配过来的应届毕业生，建筑学的”

“好的，小陈你去忙吧。小段，你先坐一下。”

陈姐带上门出去了，留下了段然和这个楼叔两个人在小办公室里。段然还是有些紧张，走到沙发旁边侧边的位置坐了下来。两只手紧紧地握在一起，手心里已经冒汗了。以前都不当回事，见什么人都无所谓，因为他们都不见得和自己有什么直接利益关系。现在，这个楼叔可是自己的直接领导了，自己能不能在半年内攒够5000元去还欠大学的学费都要靠他呢。可以说是自己的衣食父母了，怎能不紧张。

说起这学费的事，真是人比人气死人，很大程度上，家庭条件对一个人的发展的影响是很大的。段然出身于农村家庭，家里的收入来源主要靠父母在家里承包几十亩地种地的收入。但是种地能有多少收入呢？加上建筑学本身要学五年，学费和开支相对其他专业又要高出不少，父母种地的收入远远不够他上学的开销。因此，老人在家里除了种地还养了十几头猪，父亲还要去工地打工，母亲去村办企业上班，可以说父母为了她上学基本上已经竭尽所能，睡觉的时间都快不够了。但是社会就是这么现实，不会因为你很努力，值得同情就对你网开一面。家里的钱还是不够他上学用，不得不借钱。在大学期间，段然还卖过茶叶蛋，每天在学校边上农户家里进了货就背着书包挨着跑宿舍。每天从8点半跑到九点半，大约可以赚20至30不等。赚的钱可以贴补生活费和平时买纸、买颜料等学习用品。但是并不是那么稳定，好做的。一个是辛苦，而一个是学校出于治安和卫生方面的管理需要不准学生做这些事。有一次跟段然一起做的一个同寝室的同学在宿舍叫卖时被派出所给抓走了，班里的男生基本上都去到了广场派出所，好说歹说，又是出证明，到夜里两点钟才给放了出来。经此一事，继续做了两个星期，段然也就没有做了。就这样，到大五毕业的时候，段然已经欠了学校5000元学费。而且更要命的是，大学一毕业他的唯一的妹妹就要上高中了，而且还是他自己中招那年全乡所初中唯一一个考上了的省重点高中，县一中。有这样的机会，妹妹又愿意上学，父母年纪也大了，为了供自己读书，没日没夜辛苦了这么多年，自己怎么能那么自私，不为家里着想呢。所以段然才决定，暑假直接到单位报到，就为了省几百块钱；大学毕业放弃了读研究生的机会，因为三年的学费要一次缴清，约3万元，毅然决然的下决心参加工作，用自己的收入供妹妹读书，减轻家里的负担，减少父母的压力。

“段然是吧”，楼叔终于从大班椅上站了起来，一边走过来一边说道。

“是的”

“哪里人？”

“中原省的，老家在太行山脚下。”

“家里情况怎么样？”

“家是农村的，父母务农，有一个妹妹，这两天刚上县一中。我i工作主要也是为了给家里减少负担，供妹妹读书。”

“这个应该是没什么问题的，我们这行现在收入还不错的。你不是985大学建筑学毕业的吗，在学校专业课成绩还不错，只要你好好努力，供妹妹读书肯定没有问题，放心吧。”楼叔停顿了一下，想了一下又说：“不过，年轻人要努力啊，不要计较太多，做出成绩，做得多，贡献大自然就挣得多。咱们分院这里也就这条件，比不了总院，但是收入没问题，好好努力做事就行。你愿意做方案还是施工图啊？”

在暑假期间，虽然没有人搭理，但是，通过自己的点点滴滴地了解，方案和施工图是什么东西还是搞清楚了的。方案主要是前期的一个项目大的布置，包括空间、功能、交通、立面造型、城市空间的关系、文化的关系、和政策法规的关系、建筑特有属性的关系、和大自然的关系等等以及主要的结构形式，在此建筑空间的基础上，结构、水暖电各专业能不能做到的问题。施工图是在方案的基础上，各专业结合规范和技术进行深入的设计，把一个方案变成可以指导具体施工的各专业的图纸。简单来说，方案是从无到有的工作，是具有挑战性、创造性的，是搭建整个工作平台的过程。施工图是在别人形成的思路的前提下进行深化，是在方案搭建的平台上，各专业进行深入的沟通和技术深化，最终解决矛盾、和谐统一，在这个方案平台空间基础上完成各专业的指导施工的技术图纸。

断然思考了一下说到：“如果让我选择，我目前还是更倾向于方案。一是因为我觉得方案更有挑战性，是从无到有的过程，二是因为我毕竟刚毕业，对于规范和制图都还不熟悉，需要一个学习的过程。不过，领导有什么安排，我服从领导的决定。”

“那你还是先搞搞方案吧，我是学结构的，也不是很懂，但是我知道一点，方案这东西，仁者见仁，智者见智，不是你觉得好的就一定是好的，有时候一个局外人的观点可能更容易被甲方接受。规范和技术上的问题有人把关，你放心大胆的做，不要有太多的顾虑。就这样吧，你跟我来。”说完楼叔站起来拉门出去走进了大办公室。

段然跟着楼叔进了大办公室。楼叔看了一下指着靠近他小办公室这边的一排卡座说道，“小段，你就坐这里吧。自己收拾一下。陈姐是新政加出纳，有什么事不清楚可以问她。我们这边主要是建筑专业，总共是岑总，和你一个学校毕业的，你对面的一排卡座，最后面的那个就是，是你师兄。王总也是一注，是副总建筑师。王工是现在主要的方案主创。还有两个结构专业的，和你一样是刚毕业的，他们要在总院进行至少两三个月的培训才可以上手工作。你们应该都认识了吧，他们的工资你先代领吧，你们都一样，扣除五险一金后每月工资800元，然后每个月发了以后转过去给他们。陈姐后面的是秦姐，分院的财务。好了你们自己熟悉一下。下班后回去吃饭，我们在这里足有两套房子作为宿舍，回去后岑总安排一下吧。”说完楼叔走了出去。

段然下班和师兄他们一起回去才知道，分院在这里租了两套三室两厅的房子，简单装修了一下（就是挂了个腻子，装了个灯）作为宿舍。一套在二楼，另一套在六楼。二楼的那一套厨房装了一下，作为食堂，请了一个阿姨每天做饭（中餐、晚餐）兼着打扫二楼的卫生。楼叔住在二楼的主卧，陈姐住次卧，另一间岑总住。秦姐是当地的，每天回家。六楼的一套，王总主卧，王工次卧，还有一间空着。厨房，餐厅用木板隔了一下作为一间，客厅是公共空间。考虑将来还有两个同事过来，段然选择了住餐厅，这样可以一人一间。相当于享受的是单间的待遇。

宿舍距离办公室约有两三公里，每天上下班或走路或骑单车。单位还有一辆破得不能再破的破单车，这算这是领导发的福利待遇吧，段然暂时就以它为座驾上下班了。走在路上可以说是除了铃铛不响，哪都响；除了刹车不灵，没阻力，哪都灵，都有阻力。

上班暂时也没有太特别的事情，就是按照岑总给的资料熟悉一下制图的规则和标准。最头大的是效果图了，原本想着，毕业了终于可以不用自己画表现图了，没想到还是逃不开这个最不擅长的东西。很多地方都是通过专业的效果图公司来制作效果图的，毕竟是专业的，专业公司做的图又快又漂亮，这个段然一直是比较向往的。没想到这里连效果图公司都没有，所有的方案效果图都要设计师自己建模制作。段然这各方面是不擅长的。在学校的时候，很多人都有电脑，也有很多人专门上了相关的课外培训班。可是段然没有这么好的条件，没有电脑，也没有钱去上培训班。他到目前所了解的也就是一个BOX命令和一个LINE命令，而且是很初级的那种，很不专业。后期处理就要靠PS来制作，相当于建模选出来一个样子，然后后期通过PS进行调整、补妆。既然是不能逃避，那就只能面对了，所以段然就和岑总请教了学习方法，并且讨要了一本教程，开始拼命的补修这个必要的赚钱本领。还好，岑总人很不错，但凡请教的问题，只要他知道，可以说是知无不答，也没有表现出有不耐烦的样子。现在领着工资，不用交电费、水费、住宿费，那还有什么好说的，必须用最短的时间让自己能够进行基本的效果图制作。所以就开始了没日没夜的拼命的折腾。经过一个月的努力，基本上掌握了MAX建模的一些基本方法，包括CAD线性的导入和渲染后文件和图层对应PS软件的导出等等。PS的学习相对来讲就更简单一点，毕竟段然本身的美术功底还是不错的。在大学时，美术成绩一直名列前茅，总成绩基本上是第一。所以PS学习的主要是命令和技巧，这就简单多了。

这段时间最郁闷的就是吃饭的问题了。没想到在上大学时受了一次罪后，毕业工作还要再受一次。在家里的时候，段然是不吃辣椒的，一家4人一口锅，一大锅饭，只要用筷子在辣椒酱里面沾一下，放到锅里搅一下，他就吃不了。这是真的一点辣椒都不吃。没想到的是，大学所在的地区，当地属于是怕不辣的饮食习惯，无辣不欢。刚到大学时，吃不下，段然和一个东北的同寝室同学到外面的小炒摊去点小炒（因为，三元钱一个菜，米饭不要钱随便吃；汤不要钱，随便喝），俩人点一个菜，专门交代了老板，记得不要放辣椒，我们吃不了辣。老板答应的好好的，放心。还看见老板用水洗了锅，可是，等菜上来后段然尝了一口，还是辣的受不了。所以就只能拼命地吃米饭，喝汤。过了一个星期，再去，再说老板不要放辣椒，一定要记得啊。结果老板说：“你们俩到别家吧，再这么整我要赔本了，你们就点一个菜，一个人吃7碗米饭，我还没吭声呢，还一个劲提要求，对不起，你们的生意我做不了。”这样做了半年，才算习惯了学校的饮食，同时胃也受了一次伤。现在在南疆省不是辣椒的问题了，现在不怕辣。这里每天特别是早餐，远远的，那些粉店你就能闻到一股很腥的味道。这都是煮肉或者肉汤的味道，和中原地区不一样。中原地区煮肉会放很多大料，去腥的。这里放不放不知道，反正闻着就是很腥，但是当地人就喜欢这个味，他们说这叫做“鲜”。所以远远地闻着味道就没了胃口。还有一点就是，很多肉做的都不熟，都是半生不熟的，这叫做“嫩”。以前羡慕人家天南海北的闯荡，经历多，见识广，看来也不是那么好，天下没有单纯的浪漫，任何事都是有条件的、都要付出代价、都有其中的不容易，只是当事者采用什么样的心态和人生态度对待罢了。

时间一天天过去了，从夏天到秋天，再到了初冬。据同事们说，龙江市还是有点冷的，比南江市要冷很多。有时候南江市穿短袖，龙江市就得穿毛衣。

这天上班楼叔突然走进大办公室，到断然的旁边说到：“小段，准备一下，等下和我去南钢集团。”

“好的”，断然答应道。但是心里确实有点莫名其妙，以前还没有过和楼叔单独出去的经历，也不知道此次出去的目的是什么。

关他什么事呢，什么事总有第一次。于是把自己的东西简单收拾了一下。关了电脑，拿了一支钢笔和一个速写本。用速写本代替笔记本是段然的习惯，笔记本只能记录，速写本可以用来画画，用来表达自己的设计思路。对于一个做设计的人来讲，速写本要比笔记本好用太多了，可以两用，并且没有束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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