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不快滚到本尊怀里

司凝大约费了半月，感应完自己其余神识所在的位面，也没急着前往，没多久，识海里果然又出现了那道使的身影。

道使的脸色十分难看，目光看向司凝时，又有几分微妙。

司凝便开口问道:“大人可是有事相求？”

道使对她的机灵识趣感到十分满意，便又恢复了昂首姿态，说道:“不错。”

“本使发现那个位面无法完全重置。”

司凝接话说：“据小仙所知，小世界不能重置的原因有二，一是开创乾坤的仙者或道使禁止，二是位面残缺。大人，不知那位面缺失了何物？”

道使大人审视了她一瞬，似想辨别其话中真伪，随后还是说道:“你。”

司凝故作讶异:“我？怎会是我？小仙因修炼不甚，魂飞魄散，而今一介残魂，误打误撞闯进了这三千世界，那位面如何会认为我就是其中的一部分呢？”

“确实蹊跷，你身上到底有何物属于该位面，本使一时间也没想明白，”道使说，“不过事实如此。若你不进入那位面，本使无法重置。”

“既然如此，”司凝说，“那我便再去一趟吧。”

道使没想到她答应得这么爽快，便说:“你放心，本使会给你安排个合适的身份。”

他又叮嘱说:“我会将位面进展尽数告诉你。你此番前往，只需等待位面自行结束，切勿多生事端。若你随意改变位面重要发展，不但可能影响位面稳定，更可能会被天道视作异端抹杀，道使无法进入位面，本使自然也救不了你。”

司凝颔首说:“小仙明白。”

“对了，”道使问，“你叫什么名字？”

司凝顿了顿，说：“司凝。”

“司凝？”道使重复了一遍，不由皱眉，“怎么感觉似曾相识——”

司凝便笑:“天下同名同姓之人何其之多，大人觉得耳熟也不稀奇。”

道使点了点头:“那倒也是。”

*

司凝坐在靠窗的位置，百无聊赖地托着腮，目光不经意间又落在了那身着白色校服的清瘦身影上。

少年坐在角落里，偶尔抬头听听数学老师讲课，更多的是做着那本竞赛试题。

他的神情一向是冷淡的，但对上数学时，才会显得有几分生动。

偶尔会微微蹙眉，但很快有了思路后便会松弛下来，唇角会露出不细看难以发觉的弧度。

“叮铃铃——”

下课了，少年却恍然未觉，原本洁白的草稿纸被写得密密麻麻。

“叫傅景安出来，说我找他！”

教室里突然响起喧闹声，唏嘘着校霸沈芸又来找麻烦了。

李修嘉快步走到少年桌前，用力地敲了一下他的桌子，“傅景安，芸姐找你呢，还不快去！”

少年静默地将笔收好放入文具盒，起身走向门外——是司凝见了多次的反应。

左右闲得厉害，司凝起身伸了个懒腰，也走出了教室。

她靠墙站在一旁，走廊外也有不少学生出来，几乎没有什么存在感。

道使口中“合适的身份”果然没有半点水分。一呢，道使为让她适应这个“现代世界”，令她“胎穿”而来，二呢，她是一个普通家庭里相貌平平的女高中生，和任何位面重要人物都没有关系和交集。

司凝也乐得不引人注意地吃瓜。

“什么事？”

教室外的走廊，人来人往，司凝看着傅景安问向面前的少女，声线清冷，却没什么波澜起伏，像台冰冷的没有情感的机器。

“听说你也进了决赛？”

沈芸又不知道赶了哪本时尚杂志的新潮，将头发染成红蓝相间的大波浪，脸上的妆容妖冶妩媚，手里掐着一根价格不菲的香烟。

吞云吐雾之间，沈芸红唇微张:

“决赛，你别参加了。”

傅景安的神色没有什么波动，看不出喜怒。

见他不说话，沈芸便睨了他一眼，讥讽说:“怎么，你也配和盛哥哥竞争？”

沈芸斥责说:“傅景安，你可别忘了，这是你欠我们家的！你妈妈之前的治病钱是我爸出的，你还在我家好吃好喝地住了十年，你可不能忘恩负义！你必须退赛！”

这么多年，沈芸翻来覆去也就这些话，不知道傅景安作何感想，司凝倒是听得无聊了。

这故事也不复杂，大概就是傅景安七岁的时候，母亲重病，两人处境艰难，幸而沈芸的父亲偶遇了窘迫的傅景安，善心大发，无私资助傅母出国救治，提出的回报要求反而是让傅景安搬来沈家。

虽然一年后傅母还是离世了，可这中间沈家的恩情，傅景安是绝对不能忘的，即使给沈家当牛做马也是应该的。

最起码，沈芸是这么想的。

司凝想，傅景安大抵也是这么想的，否则这些年来也不会对沈芸自己的刁难要求千依百顺，莫有不从。

“不要答应她！”

一个熟悉的女声突然响起，司凝看了过去，说话的女生抱着课本，显然刚从办公室回来，长得乖巧可爱。

司凝和她有些交情。

程许许，他们班的学习委员，和司凝家住同一个小区，小时候经常来找司凝，只是司凝不太喜欢带小孩，她也看出了司凝的冷淡，就负气没再来找了。

程许许家庭幸福，生长得好，为人善良正义。

只是，在司凝看来，她的正义偶尔显得鲁莽。

“你是谁？”

沈芸微抬下巴，审视的姿态尽显无遗，沈家是锦城数一数二的豪贵，沈芸走到哪都是被人捧着，从没有人敢这样对她。

程许许早就看不惯沈芸对傅景安颐指气使，把他当作仆人的样子，她没好气地说:“你管我是谁，你凭什么——”

“够了。”

沉默的傅景安突然出声，打断了她，他的态度很冷淡，并没有像是感谢程许许的仗义执言的样子。

程许许没想到他如此冷漠，心中多了几分莫名的酸涩和委屈:

“我是在帮你，不识好歹！”

她红着眼眶丢下这句便要冲进教室，转身却和司凝打了个照面。

见到司凝，程许许的脸上顿时露出几分羞愤尴尬。

司凝配合地装作毫不知情，程许许便松了口气，脸色也没那么难看，走进了教室。

敏锐地察觉到了什么，司凝抬眸，对上一双漆黑如墨的眼眸。

她一怔，没有想到傅景安会注意到自己。

司凝心绪微动，来不及细思，铃声便响了。

沈芸仍在他身后喊道:“傅景安，你会退赛的吧！”

面前的少年停住了脚步，没有回头，缓慢而坚定地说:

“不会。”

司凝看到了那双死寂无澜的眼眸里闪动的零星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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