佣兵的荣耀

太平洋公海靠近R国一侧，晴空万里，波涛不兴。一艘悬挂米字旗的商船鹤丸号正悠闲的朝既定目标航行着。

万米高空中，一架侦查机盘旋在鹤丸号上空，将卫星传回的一张张高清图片整理分析，同步传回奥摩佣兵团基地。

营地行政大楼三层机密会议室内，秦刚与另外两位高层盯着显示屏目不转睛。

“鹤丸号的甲板上只有零星的几条集装箱，视野开阔，咱们的人登船怕是有些困难啊！”

一位戴着眼镜，身材已经发福的中年人本就对这次行动缺乏信心，此刻摇头接着说道，“我还是坚持之前的办法，等到船靠岸我们再动手，反正总部给我们任务是销毁病毒，在哪里销毁都一样，不一定非要夺过来自己动手。”

“从我们目前掌握的病毒消息来看，危害是之前的成百上千倍，如果抢夺回样本，那将对组织的研究有质的飞跃。许参谋，我们都是组织的人，做事情要多为组织的发展和未来考虑。”

另一位年纪稍长的军官端起水杯喝了口水，又看了看显示屏上的状况，说到，“看样子机降是不可能了，那我们就在水下想想办法，我听说咱们不是研究了新一代的潜航器吗？正好拉过来用用。”

秦刚连连点头，附和着说到，“我也正有此意，已经在公海准备了第二套方案。”

“既然如此，那就按照老秦的想法办，毕竟这次组织安排老秦做总指挥，我与龚老顶多算是陪衬。”许参谋将眼镜摘下擦了又擦，透过灯光确认一尘不染后重新卡回鼻梁，继而开口讲了些意味深长的话。“任务一切顺利，我和龚老也能沾光分享几分功劳，即使任务失败了，也有人在前面顶着，难得啊难得！”

直升机低空穿行在深蓝如墨的海上，螺旋桨旋转产生的气流将海水表层吹起涟漪，机长是个有着十几年经验的王牌飞行员，始终与鹤丸号保持一定距离，躲避对方雷达的扫描。

机舱内，所有人都全副武装，一副严阵以待随时准备索降的架势，只等舱门打开便要纵身跃下。

“第一次在飞机上有了坐船的感觉！”牛广禄探身透过机舱的瞭望孔观望外面状况，不由得发出一阵感慨，“任务结束回去以后，我一定要去拜会机长跟他做朋友，飞这么低还能将机身控制的这么稳，绝对够牛逼！”

牛广禄话音刚落，机身猛地倾斜，随后一个转弯便朝鹤丸号相反的方向飞去，巨大的惯性将机舱内毫无准备的几人甩了个七荤八素，满嘴飙脏话。

“他娘的，不跟这机长做朋友了，不经夸，一夸就上天，不对，是欠揍，回去我一定要打他屁股。”牛广禄揉搓着额头磕出来的包咬牙切齿，刚刚就他一个人心思都在观望舱外，毫无准备下在机舱里踉跄狼狈地滚了一圈。

突然，耳机中传来一阵刺耳的无线电波段，尖锐的电波将众人耳膜差些震穿。

“各位同仁，我是这次行动总指挥秦刚，我现在通知临时改变作战计划，锁降取消，现在你们要去十二海里外乘坐组织准备的‘游龙号’潜水器接近鹤丸号，再伺机寻求机会登船。”

机密会议室内，秦刚敲了敲话筒，继续下达指令，“记住这次任务的目标是病毒标本，所以拿到病毒以后不要恋战，如果实在没办法将病毒安全带回组织，迫不得已情况下，就地销毁它。”

十二海里的距离眨眼便至，直升机缓缓降落在潜水器浮出水面的平台上，钟华几人依次跳下机舱，重新检查确认装备无误，依次钻入‘游龙号’潜水器，密封舱门缓缓关闭，潜入深海。

‘游龙号’原本是Z国退役深海科考潜航器，经过奥摩改装升级后，内部空间大大提升，因此钟华几人在内部并没有任何拥挤不适，孙鹏甚至还有兴致透过潜航器的玻璃观察起外面的状况。

“让一让，”牛广禄将孙鹏从玻璃窗前挤走自己趴在上面，凝望黑漆漆如同深渊的海洋深处，发出灵魂拷问，“你们说咱们能不能看见巨形章鱼跟大白鲨干架？”

舱内众人你看我，我望他，皆是不理不睬。

约莫一个小时，潜水器开始缓缓上浮，与货船保持相同航速前行，舱门打开，钟华第一个跃出船舱端枪警戒，确认安全以后，拍了拍船舱盖发送讯号，其余众人陆续钻出船舱。

钟华几人碰了时间，将无线电通讯调频到同一频道，一阵杂音过后，里面竟然传来秦刚的声音。

“我是秦刚，为了大家安全，行动开始以后，我将关闭无线电远程通讯，届时这次行动将由钟华全权负责，希望大家精诚团结，坚决完成组织派下来的任务，我在总部备好美酒佳肴，静候各位平安归来。”

钟华愕然不已，自己本是待罪之身，转眼竟又成了小队的负责人，命运的齿轮转变的竟如此匆忙。

牛广禄适时拍了拍钟华的肩，扬了扬头自告奋勇说到，“我给兄弟们打个样！”说罢，瞄准护栏扣动扳机，手中射绳枪‘嗖’地一声射出一条钢索，准确无误地缠绕在护栏上，用力拽了几下，确认安全以后，按上锁套，蹬着船体借力，几个纵跃便扒到船边，悄悄探出头观察情况，等了一会儿不见有人，方才挥手示意其他人登船。

甲板上零散摆放几条已经生锈的集装箱，正好处在船楼前方，遮挡了大部分视线，致使钟华一行人得以安全登船不被发现。

按照事先安排，闻刚一上船，便脱离队伍，寻了一处三层叠起的集装箱，上面还搭有简易帐篷，只是不知道此时人哪里去了，闻刚背着狙击枪小心翼翼摸索过去。

‘看不见的敌人最致命’是闻刚这些年来一直恪守的信条，虽然没有发现敌人，却依旧不敢有任何掉以轻心，在离目标还有十几米的时候，忽然一把黑洞洞的枪口抵在闻刚后脑勺上，闻刚忽然一怔，随后心脏扑通扑通狂跳，面对死亡的绝望油然而生，难道这次要阴沟里翻船，出师未捷身先死吗？

“愚蠢的日本人？”

一句十分蹩脚的日文令闻刚茅塞顿开，脸上的惊恐瞬间换成了献媚阿谀之色，转头就见一个满头金发的欧美人，正举着手枪玩味的看着自己。

闻刚用手指了指自己的嘴摇了摇头，示意金发男自己不会说话。

“哑巴？”金发男收起枪插在腰间，仰天长叹道，“上帝啊，为什么要让我和一群垃圾在一起！要不是为了保护你们这群垃圾，我怎么会在这里！”

金发男还没来得及多感慨几句，便被悄悄赶来的牛广禄在身后抹了脖子，鲜血喷涌而出，金发男倒在地上抽搐几下便没了生机。

“遇见熟人了？我看你俩唠的挺嗨啊！”牛广禄将刀在金发男身上蹭了蹭，擦干血迹后插入刀鞘中，粹了一口骂道，“这老外的血臭的很！”

“谢……谢！”闻刚一如既往的惜字如金。

“他刚刚是不是把你认成日本人了？我远远就听他说什么‘脚盆鸡死’，是不是日本人的意思？”

闻刚点头确认。

两人并未做太多停留，匆匆将金发男的尸体藏好，牛广禄为闻刚掩护，看着他登上制高点以后，才原路返回刚刚登船点集合。

“怎么去这么长时间？”孙鹏眼尖，瞧见牛广禄鞋边沾染了血迹，问道，“遇见麻烦了？”

“可不是咋地，遇见个老外把刚子当成他们同伙日本人了，这么明目张胆的羞辱刚子，士可忍叔也不能忍，叔忍了我也不能忍呐，必须得给他点颜色瞧瞧，所以我就白刀子进红刀子出，给他放了点血，让老外也感受一下花儿为什么那么红！”

孙鹏竖起大拇指，“不愧是我牛哥！”其余人也是纷纷竖起大拇指。

钟华瞧见闻刚打来的信号，确认了甲板上其余敌人位置：甲板靠近船楼有四人，船楼一楼大厅有十一人，二楼窗户遮挡情况未知，三楼主控室有三人，甲板以下船舱内部人数未知，略微思索片刻，钟华将其余四人招来布置任务道，“按照之前设想，拿下控制室要穿过一楼大厅，敌人人数上占优势，所以我们要改变一下战术，一会儿开战，老刘趁乱潜入船舱，找机会炸了动力系统，让船停下来，老泄负责清理甲板上四个老外后，在一口大厅入口警戒殿后，大鸟手雷开路炸死大厅内的小日本，随后老牛与我跟上，直奔三楼主控室。”

“有难度，但是我喜欢！”刘文静嘴角勾起一丝鬼魅的笑，“保证炸的鬼子们哭爹喊娘！”

一阵枪声响起，船楼前的四个老外还没来得及反应，便被打成了筛子，船楼内听见枪声的十余个日本人当即端起身边的枪冲出门口，开门的霎那，一颗圆滚滚的手雷不偏不倚，正好停在推门出来的那人脚下，低头查看下，不由得大骂一声‘八嘎！’，随之而来的便是一声震耳欲聋的爆炸声，玻璃与血肉四散横飞，掀起的气浪更是将临近的几个日本佣兵炸得倒飞出去，狠狠撞在后面同伴身上，一时间骨断筋折哀嚎不断，其余同伴哪里顾得上这些，依旧跨过这几人，冲出屋子纷纷寻找掩体还击，一时间行成僵持之势。

‘砰’的一声闷响，一名日本佣兵头颅被炸开了花，紧接着又是‘砰，砰’两声闷响，接二连三的有人被打黑枪，日本佣兵们自然猜出对面有狙击手，于是纷纷躲在掩体后面不敢再露头。

“大鸟，你身上的手雷是挂件吗？现在不用是准备留着过年当烟花吗？”牛广禄刚刚打光弹夹里的子弹，躲在掩体后面换弹夹，就看见同样在换弹夹的孙鹏，不由得踹了他一脚骂道，“用手雷炸死这帮龟孙！”

‘咣！’又是几声手雷炸响，不断有躲在掩体后的日本佣兵被手雷杀伤，躲着被炸死，露头被狙杀，日本佣兵们内心逐渐崩溃，虽然人数占优，却始终不能形成绝对的火力压制，纷纷选择撤退回一楼大厅。

钟华一马当先冲进大厅，连滚了几圈躲避射来的子弹，刚找到根钢柱藏身，一颗手雷就飞落到脚边，千钧一发之际，左脚用力将手雷踢飞，即便如此，手雷凌空爆炸的冲击波依旧将钟华震的重重撞向钢柱，霎时间脑海中一片空白，仰面倒了下去。

身后孙鹏见此情景，顿时怒火中烧，接连扔出数枚手雷，就地翻滚来到钟华身边，牛广禄与刘文静更是接连清空弹夹做掩护。

日本佣兵们被火力压制的抬不起头，叽里呱啦说了几句，便朝着楼梯口汇聚，准备放弃一楼，退守二楼。

“队长，醒醒，喂，起来尿尿啦！”孙鹏不断拍打着钟华的脸，万幸的是手雷碎片只是擦着身体划过，并未对他造成实质性的伤害。

钟华悠悠转醒，就觉得半边脸疼痛难忍，随即全身上下都如同散架般传来痛感，低头活动了四肢，长舒了一口气道，“还好四肢健全！”

几个人同时看向钟华，对他被孙鹏拍肿的脸，只字未提。

刘文静见钟华无碍，便在一楼大厅内寻找到通向船舱的入口，只身潜入船舱尾部寻找机房。

船楼里的战斗还在继续。

很快，日本佣兵们被压缩到二楼，依靠楼梯口做掩护，阻击钟华等人前行的脚步。

“一群垃圾！他们是怎么出现的？为什么还不快些杀光他们？”忽然一声怒喝从楼顶传来，仿佛是惧怕声音主人般，日本佣兵们纷纷停止了射击。

“洋文？还有老美活着？”孙鹏打趣说到，“我还以为在门口就被我们杀绝了呢！”

“别掉以轻心！这些日本人明显就是炮灰。”钟华躲在楼梯死角处，边给弹夹装子弹边观察情况，“检查一下还有多少弹药。”

由于二楼窗户全被厚重的窗帘遮挡，闻刚便失去了目标，索性跳下集装箱与杨伟汇合。

闻刚与杨伟从另一侧步梯迂回，在楼梯拐角与同样摸索过来的日本佣兵碰在一起，杨伟手疾眼快，一枪结果了对方领头佣兵的性命，其余人则躲在楼梯死角开枪还击，一时间枪声大作，为钟华三人赢得喘息时间。

“手雷开路！”钟华仰头摆手做好进攻准备，孙鹏动作迅速，两颗手雷一前一后擦着钟华耳边飞向二楼楼梯口，紧接着便是两声震耳嗡鸣的爆炸声，牛广禄见状，端起冲锋枪一马当先冲到二楼，解决了附近的佣兵，钟华紧随其后，举枪对着楼梯尽头藏匿的几个日本佣兵紧扣扳机，冲锋枪吐出一道火蛇，将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的他们打成了筛子。

闻刚与杨伟在另一侧楼梯交替掩护上楼，经过那几个被打成筛子的日本佣兵时，检查确认死透以后，快速向钟华他们靠拢。

五人合兵一处，为了寻找病毒，遂对二楼的房间挨个进行检查，确认没有目标以后又兵分两组向三楼摸索过去。

钟华紧靠着墙面，探出头观察情况，忽然一个球形物体从楼梯滚了下来，在钟华脚下转了个圈停下，钟华不由得骂了声娘，弯腰捡起冒着白烟的手雷向楼上扔了回去，与此同时，孙鹏的手雷也跟不要钱般，接二连三投出去六七枚。

就听得楼上咒骂声不断，紧接着就是一阵慌乱的脚步声由近及远，爆炸声持续了两三秒钟，硝烟散尽钟华带队走上了楼梯，楼梯口横卧着两具血肉模糊的尸体，孙鹏得意吹嘘道，“爷爷的手榴弹下，从来没有过活人！”

“砰！”突然的两声枪响，中断了孙鹏的吹嘘，钟华三人立马蹲下身寻找枪声来源。

“no!dont kill me!no…”老外的求饶声在另一侧的楼梯内响起，因为恐惧，喊的声音声嘶力竭。

钟华带头冲了过去，就见楼梯拐角躺着一个身材魁梧的壮汉，血正顺着楼梯缓缓向下淌着，壮汉后面，跪着一个年轻人，此刻正双手举过头顶，被吓得涕泪横流，一直用英文念叨着“别杀我，别杀我！”

闻刚瞪着目眦欲裂的双眼，枪口又向前抵近几分，顶在老外脑门上就要扣动扳机。

“别开枪，留活口！”

“他……老泄……”闻刚又怒又急，原本就沉默寡言的他更是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几个人这才看见倒在一旁的杨伟，都是大吃一惊，牛广禄快步跑下楼梯查看，就见李伟颈肩处被子弹洞穿鲜血淋漓，查看完中弹位置，又伸手在脖颈间试了试杨伟心跳，如释重负道，“老泄没事死不了，子弹没打在致命的地方。”

“轰隆隆……”一连串沉闷巨响自船体内部炸响，随之而来的便是船体一阵抖动，回荡之音久久不散。

刘文静动手了。

跪在地上求饶的金发男眼中惊恐之色更盛，仿佛被抽空力气般瘫软成一团，嘴中也不再喊着求饶，自言自语嘟囔着，“都要死，都要死！”

货船没有了动力，开始在原地打转，在海浪起伏拥簇下，渐渐偏离了原本的航线，钟华在无线电里呼叫支援，潜航器正在水下慢慢接近。

“闭嘴！”牛广禄一巴掌将老外的脸扇得肿起老高，恶狠狠的说道，“再摇头晃脑说些大爷听不懂的，屎给你打出来！”

老外顿时被牛广禄蒲扇大的巴掌打怕了，眼圈含泪，像个受了委屈的怨妇般一声不吭。

“病毒在哪里？”钟华见时机成熟，开始询问正经事。

牛广禄见老外不搭理钟华，上前又是连抽两个大嘴巴，“跟你讲话你不理，该抽！”

“你们说，有没有可能他听不懂中文，不知道我们在说啥。”孙鹏摸索着下巴，环视四周问道，“你们谁会洋文？”

“我会！”

刘文静举着手在船舱底部爬了上来，双手拍打着身上灰尘，颇有些尴尬对众人道“刚刚有些小失误，本来只打算炸发动机，没想到顺带着把锅炉也炸了，幸亏炸药量不多，不然现在咱们几个可就得游回基地了！”

“你来问他！”钟华向边上挪了挪位置，刘文静笑嘻嘻走到金发男跟前，弯腰问了会的唯一一句洋文，“Are you OK?”

一句不中不洋的外文令老外如遭雷击愣在当场，不一会儿就像打了鸡血般，叽哩哇啦说了一大堆。

“你他娘的慢点说！”刘文静踹了老外一眼，悻悻地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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